第16章 缴械分
“下官明白，多谢叶大人。”
二人拱手行了一礼，只要能保住命，什么荣华富贵，滔天权势，统统都不重要了，做个寻常百姓自由自在也没甚不妥，还不用像现在这样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睡着就被人砍了脑袋，隐隐有些期待。
叶暮婉转向程言和羲和公主，“离二位的婚期也没几天了，若我猜的没错，陛下绝大多数可能会让我和三皇子协助礼部操办，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用不敢，也不用不好意思。”
羲和偷偷看了眼程言冷峻的侧脸，他的容貌实属上乘，这是毋庸置疑的，比起柔弱的油面书生，男子气概和男人味更重一些，想起方才被他带着一路狂奔，周围都是他的气息，慢慢红了脸。
“我没什么特别要求。”程言淡淡道。
叶暮婉点头，又笑着问羲和公主，“公主您呢？”
羲和公主回过神来，强行打起精神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由庆幸出门戴了帷帽，此刻她有多紧张就有多羞涩，好在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察觉的到。
“我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叶大人看着办就好。”
“既然如此，我就跟三皇子和礼部商量着来了，希望到时能让二位满意，我还要入宫面圣，不能在此耽搁太久，先走一步，失陪了。”
墨影不知变了什么戏法，手里突然多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还不算，帽子也要戴好，避免受风。
眼看着就要跨过门槛，程言还是没忍住，转身问出了心里盘旋的问题，“收缴的兵器充公，还是……”
叶暮婉笑了笑，扶着门框回头，“我还以为程将军对此并不关心，不打算过问了。”
程言摸摸鼻子，在收缴之前，他确实没有动心，全当是公务完成了就好，可看到库房中积压的兵器，身为将领，想不动心都难啊，国库不丰，他手底下的兵已经许久没有换过兵器，也许就没有穿上过新衣服，新盔甲了。
陛下重文，一直有意无意打压武将的发展和军队的扩张，原本他不抱什么希望，可叶暮同其他人不同，有她在，兴许就能成。
好的机会眼看着就要在眼前流失，想起将士们风餐露宿，吃吃不饱，睡睡不好也就罢了，行军打仗怎么能缺得了兵器，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打算试一试，行就是天大的好事，他会一辈子感激叶暮的大恩大德，当牛做马在所不辞，不行，试过了也没有遗憾。
“我只是想替军中将士们争取一下，叶大人实在为难的话，便罢了。”
韩大人笑他是个木头脑袋，“程将军以为有了姜大人，叶大人为何还让人拿了令牌去请公主，又让公主去请了你啊，收缴的兵器充公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造福将士们，鼓舞军中士气，才能更好的抵抗贼人啊。”
程言愣了愣，看看他，再看看叶暮婉，好似在确定这话的真实性。
“韩大人总算说了些像模像样的话。”
也就是说……是真的了？程言两眼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朝叶暮婉行了个武将礼，她本就受得，提不起几分力气也就没有躲。
“程将军不必客气，你的军队是抵抗北方游牧民族的中坚力量，眼下情势严峻，随时都有打仗的可能，自然要给将士们最好的，收缴的兵器原本就打算先紧着程将军这边，这是你们应得的，陛下并非当真不重视武将，其中缘由程将军再清楚不过，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替军中将士再次多谢叶大人，请叶大人放心，我程言虽说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可也是一根筋，生在南风，长在南风，自然到死都是南风的鬼，断然不会做出违背祖宗意愿，通敌卖国的恶事。”
陛下要怎么想是陛下的事，他从未做过亏心事，也不必害怕被猜忌，被怀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风的百姓，与皇位上是谁，对他是否带有警惕心无关。
在这乱世当中还能保持赤子心性的已然不多了，叶暮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冲其他人微微颔首，由墨影扶着往外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韩大人感慨道：“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皇权完全不畏惧，连皇子都敢打的。”
姜大人白了他一眼，骂了声没出息，“这算什么，七个作坊有大有小，还不是连窝给端了，烧的一干二净不说，作坊的百姓和管事全都下了大狱，你这牢房可有的装咯，能不能塞的下都不一定，南风有右相如此，壮大指日可待。”
韩大人一个头两个大，作坊再小也小不到哪去，七个加起来的人数之多，他想都不敢想，只盼望着早日解脱，早日回老家看看孩子，种种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啊。
叶暮婉入宫时，南风帝正在御书房小憩，德公公远远看到她被人搀扶着过来，面色极为不好看，哎呦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叶大人这是怎么了？瞧着难受的紧啊，陛下正睡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您要不先去偏殿休息一会，老奴找御医来给您瞧瞧，等陛下醒了，老奴马上请您过去。”
叶暮婉脚步慢了下来，“既然陛下还没醒，我也不方便打扰，有劳德公公带路，御医就免了，老毛病而已，休息会就好。”
德公公不再提，引着她到了偏殿，躬身退了出去，还没等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一阵低咳，叶大人旧疾在身，迟迟难以痊愈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若非亲眼看见，斗不相信面色苍白成那样的，会是朝堂上意气风发，与满朝文武争辩都不落下风的右相，叶暮。
刑部的东西她只碰了一点，宫里的却连碰都不想碰了，叶暮婉坐在桌旁用手撑着头，墨影不满又不悦的盯着她。
“不听话，回去要挨骂。”
叶暮婉想想头就更疼了，柳泽师兄摆明了是在坑她，叫谁来不好，偏把那个煞神给他带来了，还退位让贤，刚来就让她当了右相，把所有的担子都毫不犹豫压在了她身上，自己挂了个左相的名头，日日游山玩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也不知是在躲着她，还是在躲着她。
“今日之事，不许透露半个字，明白？”
墨影自然明白，他也不喜欢喝那些苦药汤子，每次她不听话，他也要跟着遭殃，可他不说，不代表某人就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