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剑」
“你很虚弱。”
马鲁斯的形态再一次改变了，三只手恭敬而带着些挑衅地放在胸口。
“你的本质在渴求着释放却无法解脱。你像干渴而不得水的迷失者，在旱无甘露的沙漠中踌躇蹒跚。这样的你只不过是空壳一具，对吾主而言并无威胁。”
“但你在这里。”弗雷清晰地感知到了一阵悸动，这阵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让他心烦意乱，“说明「无生者」忌惮我。”
“吾主只是想寻得祂的新助祭。那个女孩有着妙不可言的体质。”马鲁斯说，“你无足轻重。”
弗雷不知道它在说艾琳，还以为它意指莉莉娅。
“而我在这里，也宣示了一件事。”马鲁斯另一张嘴道，“风盾堡已经沦陷，你的经营化为了尘土。”
“你连日熔镇的城墙都打不穿，何况风盾堡的。”弗雷冷笑一声，缓慢地挪动脚步，主动拉近和马鲁斯的距离。
“我们的门户不一定要在城墙上洞开。”马鲁斯受身斩击时说道，“腐化的种子已经埋下。会有人为吾主的军团敞开门路。”
雷霆滚滚，一道惊雷劈在林木上，映亮两人的交锋。
“不出我所料。”马鲁斯的凝练肌肉远超外表所具备的力量。“「尊主之剑」，你越是压抑，你越是无法成为我的敌手。我受了吾主的责罚，也承载了它的恩赐。只要把那女孩寻回，我将迎来飞升！”
“你回不去了！”弗雷感觉心跳不正常地在跳，似乎急于成就某事，“上回只是手裂了你，这次我要连你感受疼痛的权力就此地剥夺！”
“凭现在的你，凭你手里这把俗铁？”马鲁斯哈哈大笑，狂啸间从口中突然吐出致命尖刺，直接将弗雷腹部挖掉半截。
（隐身！）
弗雷紧急驱使从阴翳之民刺客那里「吞没」来的力量，身形瞬间消散。
“何等亵渎的力量……”马鲁斯有些震骇。它深知隐身的能力不属于「尊主之剑」，而弗雷现在却能施展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启用了「权柄」。
“喝啊！”弗雷破隐一击，直接将马鲁斯半边身子削下。
“「尊主之剑」，你已为世界的毁灭敲响了第一道鸣钟。”马鲁斯的切面瞬间迸发出无数粘腻触须，将半截被斩下的躯干扯回黏聚。“可你的剑仍那么愚钝，那么沉重。追寻不到我的本质。”
攻击不断加速，两人在热身之后，交锋的速度已经无人能看清。
特化了肉体的福音使，与挖掘了「权柄」之力的「尊主之剑」。单在肉体性能上几乎没有差异。
可正是因为如此，弗雷才觉得自己处于劣势。
（没时间再拖下去了。）
弗雷盯着暮潮港后方越来越大的火光，要是这时候奥瑟里和自己再被拖久一些，北门和西门恐怕很快就会失守。
“怎么了，「尊主之剑」，察觉到了吗？”马鲁斯的骨刃被劈砍至破碎，随即又从四周被碎石砸死的兵卒身上抽了一把出来，“你只会感到绝望，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这是在回敬你对我的傲慢！”
两人不断转换场地，直到再次回到堆满因门楼崩塌而死的尸堆当中。
马鲁斯一脚踩在尸体上，将它的骨骼转化为锋刃，从身体内直接刺出，斩断了弗雷持剑的右手。“你也不过如此！将你放逐，属于我的恩宠又会再度提升！”
福音使从失守的右侧突破弗雷的躯干，准备将其也撕裂成两半。
“快，快！”
一阵嘈杂的马蹄踏地声打破了刀光剑影，赤红之影闯入了雨夜燃烧的战场。
狂魇壮硕的身躯直接将马鲁斯顶飞，蹄前的尖刺撕扯下了些许肉条。
“弗雷大人！”
拉尔夫身上的盔甲挥发着符文的蓝光，就连他座下的狂魇也披挂以符文工艺加持的战甲。
“我来助你了！”
“凡人！”马鲁斯倒置了腿和手的部位，挥动手臂，在高速甩动的过程中将其解体、延长、重新编织成一条骨鞭。
“铛！”
拉尔夫以符文剑迎击，竟然将它震了回去。
“唔！”马鲁斯的数十个眼球不断眨动，保持视线的清晰。“「篆符者」的进度如此之快……”
“弗雷大人，请接住！”拉尔夫抛出一把包好的武器，弗雷蹬地跃起，把它从空中摘下。
“都起来吧，起来！”无数血管从马鲁斯的脚上伸出，扎向在废墟中阵亡的兵士。
这些人迅速被复活成肌肉鼓胀的怪物，似乎它们的转化和马鲁斯当前的形态也有关系。尸潮里外三层地把主仆二人围了起来。
“我来跳这支舞。”拉尔夫拉紧了缰绳，“冲啊！”
狂魇将尸潮直接撞碎。亲卫的符文剑砍入这些怪物躯干的瞬间，引爆了灌注在其中的能量，直接把它们炸成了半截熟肉、像乂获的麦子般倒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突破口。
弗雷脱下缠着剑的布，一股渗人的寒意贴合着他蔓延全身。
一把崭新的「剑」，剑身呈现出让人难以接受的青色，却没有配以「剑鞘」。
可怪异的是，它并没有力量供给向弗雷，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我受够你们这些无止尽的把戏了。”马鲁斯见状，准备蜕变成蛾飞走。“吾主还在等待——”
“我还没允许你走！”弗雷飞身上前，一剑砍断了马鲁斯的脚腕。
这时，「剑」品尝到了对方的痛苦，直接汲取了这份力量，输送给弗雷。
（原来如此！）
没有「剑鞘」作为转换器，就直接从受害者身上抽取……
马鲁斯的本质再一次被灼烧，它惊恐地向后跳跃，半成型的翅膀不断扑棱。
“跳啊，跳起来。”弗雷将剑树立在耳旁，“我原本还期待着你能舞一曲。”
两人接下来的攻防绝非凡人身躯所能驱动。他们在碎石间穿行、翻滚，突进，追逐，猎杀。
弗雷正面吃下一记竖劈，从肩膀到腰被切开。可他同时还以一击，横切马鲁斯，汲取了它痛苦所转化出的力量。
于是伤口又在一瞬间愈合，马鲁斯受祝的身体都没它康愈的速度快。
“你不懂你在干什么！”马鲁斯嘶吼起来，它把身上的肌肉替换成骨质甲壳，却仍然扛不住弗雷的重击。“想一想你放言坚守的事情——你在撒谎，你在欺骗这群凡人！”
“我没有。”弗雷深吸一口气，“也不会。”
马鲁斯血融于汗，急于脱身。弗雷的攻击像是食蚁兽探舌入蚁穴，每一次横扫，它的本质就会黯淡几分。
“「无生者」大人，吾主，救我！我为您物色到了最好的侍祭，我是您的忠仆——”
“冲啊啊啊啊——！！”
解决掉尸潮的拉尔夫换下背在背上的长枪，紧紧趴伏在狂魇背上，以踏碎石砖的力度狂奔冲刺，从侧面插中马鲁斯，将其钉在燃烧的树上。
“吾主，为何弃我！我乃您之忠仆！”
马鲁斯一手反打，将拉尔夫从狂魇上击落。它还在等待「无生者」降予赐福，可它等来的只有弗雷的乘胜追击。
“死吧！”弗雷跃起的身影和背后的惊雷同时出现在数十个眼球当中。
“吾主啊啊啊！！”所有的嘴竭尽全力咆哮，却挡不住落下的「剑」。
「剑」划开了它的身躯，却不再是单纯地从物理上切割，而是将马鲁斯的本质暴露了出来。
弗雷以手贯之，攥住福音使的内在，一把握碎！
内在本质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弗雷顷刻吸纳。
这比单纯地湮灭更加恐怖，因为被「尊主之剑」的权柄「吞没」的物质会被抹去原本的属性，成为「尊主之剑」的一部分。
这对弗雷来说也相当困扰，他不想要「吞没」这些精华内质。可「权柄」已然开启，不会停下。
“我看见了……汝等凡人为世界燃烧点上的第一把火……”马鲁斯的肢体开始溶解，“万物皆焚之时……我会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