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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为什么繁荣，又为什么衰落？

说到国家的穷富之变，阿根廷绝对是一个典型案例。

20世纪初，阿根廷是世界上最为富裕的国家之一。统计数据显示，1880—1905年，阿根廷的GDP（国内生产总值）以年均8%的速度增长，甚至在1895—1896年成为世界人均GDP最高的国家。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阿根廷人均GDP与英、美、法等发达国家接近，远高于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新兴移民国家。当时，阿根廷对外国移民的影响力甚至可以与美国相提并论，据说当时的欧洲移民都在纠结一个问题：是去纽约还是去布宜诺斯艾利斯？

但遗憾的是，阿根廷的繁荣并没有持续下去。今天，它已经成为“中等收入陷阱”的典型代表。但从严格意义上说，阿根廷并非典型的“中等收入陷阱”国家，因为它是从高收入国家变成中等收入国家的。也正因为如此，经济史上将阿根廷的100年称为“失去的100年”。这100年的阿根廷到底有多失败呢？一个例子就足以说明，那就是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阿根廷的主权债务违约就发生过7次，其中有5次发生在80年代以后，而最近一次2020年的主权债务违约，金额涉及660亿美元。

经济学家对阿根廷“失去的100年”有过很多讨论，原因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我咨询了ChatGPT，它的回答如下：

经济政策不稳定：阿根廷的经济政策经常变动，缺乏连贯性和预测性。不同政府采取了不同的经济模型，从自由市场到高度管制的经济政策都有尝试，这种不一致性给企业和投资者带来了不确定性。

政治不稳定和治理问题：频繁的政治变动和时常出现的腐败问题削弱了国家的治理结构，导致了政策执行和法治的不稳定。

停滞的产业多元化：在早期，阿根廷没有成功地从一个以农业为主导的经济体向一个具有多样化工业基础的经济体转变。随着全球市场的变化和竞争的加剧，阿根廷未能有效地建立更广泛的生产基础。

宏观经济不稳定：阿根廷历史上遭遇了多次严重的通货膨胀和经济危机，甚至有几次货币崩溃和高通胀。

对外债务的依赖：阿根廷政府长期以来依赖外债来融资其赤字，这导致了债务水平的持续上升，以及最终的主权债务违约和金融危机。

社会冲突和不平等：经济问题加剧了社会不平等和冲突，这反过来又影响了经济政策的制定和执行。

那么这么多的原因中，核心的因素是什么？ChatGPT没有点明，当然，也很难说是哪个因素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更像是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发挥作用的结果，导致了阿根廷经济的长期停滞和衰退。

陈兴杰先生的这本书讨论的就是国家的繁荣和衰退。凑巧的是，这本书也谈到了阿根廷的“美好时代”，阿根廷为什么能够以6%以上的经济增速繁荣30年？作者认为，这并非只是因为阿根廷有着良好的地理条件，更重要的是阿根廷政治家践行当时流行的“天赋人权、保护私产、自由贸易”等理念，并将其转化为制度实践，从而激发了市场活力，实现了繁荣。而阿根廷在20世纪30年代以后之所以没落，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很多政策主张与这些理念相悖，来自民间的活力逐渐消失。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除了极少数资源依赖型国家，现代绝大多数发达国家的晋级之路莫不遵循这样的规律：自由贸易、私有产权、有限政府。失败国家则是各种花式折腾，而阿根廷在过去100多年则是把各种思潮折腾了个遍，所以称其为“失败的集大成者”也不为过。

好消息是，现在的阿根廷人民意识到了问题的弊病。2023年的阿根廷大选，没有什么政治经验的哈维尔·米莱（Javier Milei）一鸣惊人，当选为新一任总统。他之所以能够在大选中脱颖而出，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他的经济主张，包括但不限于：实施货币政策改革，主张建立一个稳健的货币政策，反对高通胀；强化财政责任，减少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减少政府干预经济活动，降低税收和废除管制措施；市场自由化，包括实施自由贸易和资本流动，私有化国企；改革税制，降低企业和个人所得税率，以此促进投资和增长。

金融市场也对米莱的政策主张予以积极回应。2023年阿根廷股市指数涨了360.06%；截至2024年3月27日，阿根廷股市指数较上一年最后一个交易日又上涨了30.52%。人心思变，股市反映了投资者的预期。但是，米莱的主张最后能否给阿根廷人民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还要看其政策落地的能力。

有意思的是，米莱的这些主张在这本书中均有所提及。这些案例尽管发生在别国，但是我们在身边都能见到相关的影子。“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想，这本书对他国经济沉浮的探析，并非只是让我们知道世界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更重要的是要我们铭记那些产生繁荣的前提：自由、产权和市场。

傅蔚冈

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