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摆烂的新生活
“吃早餐了!清河,你这家伙!回来之后怎么跟懒狗一样!”
“知道了!”
早上,当晨光射进房间时,老妈陈雅君的声音魔音贯耳的,把愉快梦周公中的宁清河喊醒。
听着陈雅君的怒吼,宁清河无奈结束了质量极高的睡眠。
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子爬起来,用力抓了下凌乱的头发,总算来了些精神。
这是宁清河离职的第三周,他如愿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睡到天昏地暗,吃饭也香,睡了就吃,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穿着拖鞋慢悠悠走向卫生间,手有些有力的挤出牙膏。
宁清河看着镜中,自己现在这乱糟糟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在宁江市人模狗样的模样。
果然人一旦没事做,跌落的速度是光速么,宁清河一边刷着牙,一边无奈的思考着。
不过这算是身体渴望尽情休息吧,在疫情那几年,可忙的连轴转,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现在让宁清河回去上班,那可一百个不愿意了,身上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只要不折腾。
就能提前几十年过幸福的养老生活,干嘛回去自找麻烦呢,有时候后退也是种选择嘛!
“清河!怎么还在刷牙!好了没!”
“快了!”
老妈催促的声音又传来,宁清河连忙吐掉漱口水,快速整理头发。
声音有些大的回应,用冷水随便洗了脸,走出卫生间。
然后一股熟悉的香味钻入鼻子,老妈陈雅君头上绑满了发夹,像包租婆一样穿着拖鞋奔走在厨房和客厅间。
作为豪爽能干的沙东女人,精力永远用不完似的。
老爹宁海龙则在看着报纸,播音机放着过时的评剧。
老头子今年也挺舒服的,作为干部平稳的落地,以正处级的待遇退休了。
妹妹宁紫薇则是有些嫌弃老爹的品味,戴上耳机刷着手机,她今年上初三了。
是当年二胎政策刚出台时争分夺秒生的,毕竟老母陈雅君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但因为老来得女,这小丫头真是被家里人宠坏了。
“早上好哇”
宁清河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大咧咧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就抓起随身平板看今日股市,多年的职业病,让他养成了这习惯,听起来高大尚,其实和看大背头报纸差不多。
而宁海龙与宁紫薇则是抬头看了眼,就各干各自己的事了。
这倒不是关系不好,宁家的相处模式就这样,有边界感,有共同的兴趣才搭话,宁清河倒很喜欢这种气氛。
反正有老母陈雅君压着,老爹宁海龙想摆谱都不行哟,一物降一物嘛!
“清河最近怎么这样懒懒?还有炒鱿鱼是怎么回事?你和小漓月闹矛盾?”
陈雅君一边布置的餐桌,一边唠叨着。
宁清河看着自家老母制作的早餐,忍不住流口水,有红枣大米粥,现蒸的大包子,
还有煎成黄金色的韭菜盒子,刚送过来的牛腱子和热牛奶。
“没有啊,就正常的离职!”
宁清河咬着大包子,有些含糊的应付自家母亲。
南漓月算是从小一起成长的发小,两家当年住一栋宿舍楼,各自父亲也是同事。
不过南伯伯一直很忙,加上南伯母也是公职人员。
南漓月经常来这吃饭,不过待遇比宁清河还好,自家父母对她像女儿一样。
之后南家发生了各种事情,宁清河也理不清这家务事。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南家父母打完离婚官司后,南漓月就彻底住进宁家了,并成为了宁家养女,抚养权也给了自家父母。
所以宁清河觉得南漓月拉自己进公司,算是回报自家父母的恩情。
毕竟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主,所以现在和她父母算是冷战状态,从离婚开始,从小到大,南漓月只在这个家吃年夜饭了。
“叹!小漓月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时生气嘛!是个男人就好好哄她嘛!”
“妈,你不懂,这事情复杂的很!”
陈雅君并没有站在儿子这边,而是吐槽宁清河不懂女人心。
宁清河半拉着脑袋,不敢触自家老母的霉头,只能念念碎反驳。
南漓月这能在三十岁前能空手打下一片基业的狠人。
自然不是什么善类,当初的合作伙伴到现在。
有不少人被她排挤出了公司,也就宁清河这种没什么野心,想摸鱼的老油条撑到了最近。
不过当提出和南漓月相左意见时,宁清河也知道自己百分百会被炒鱿鱼,这暴君可容不得异见者待在公司。
“哼!复杂又怎样,你这小俩口的事,还能翻天不成?”
“妈!你别瞎说啊!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陈雅君不爽的,哼的一声说出让人宁清河背后一惊的话,有些心虚的想搪塞过去。
“可是我见你以前过年时,和小漓月出去住,还有吃完年夜饭,你小子去药店晃悠干嘛?”
一直闷头对付韭菜盒子的宁海龙,突然说出自家儿子与养女的南漓月之间的蛛丝马迹时,把宁清河搞沉默了。
要说和南漓月的关系,基本是心照不宣的伴侣了,特别是当年草创时,钱都拿去投资了,俩人就挤在一间老破小同居。
那时候俩人关系确实好,关系如胶似漆的,无论是精神还是物理方面,各自也守着忠诚,没有第三者的插入,可南漓月有精神上的阴影。
像几年前回家过年还出去住也是南漓月偶然见到再婚的母亲幸福一家出行,受到精神冲击后,就抱着宁清河哭了一晚上。
因为父母的事,她一直恐惧婚姻,害怕着自己也经历这种事,而且……南漓月甚至做了一件,他绝不能原谅的事。
而这几年事业扩张以及各种权力勾心斗角,加上疫情反复,俩人这几年都很忙,忙到没有精力独处,忙到互相默契划开了距离。
所以宁清河觉得自己能高兴被踢,应该也是厌烦这种生活了吧,这种卷入旋涡中的生活,他是真受够了。
而南漓月则是无法脱身了,毕竟只有权力和成就感,才能满足这个暴君,给她安全感,作为发小的宁清河,比谁都明白她的想法。
“得了吧!老哥这样子,漓月姐也很累吧?!”
而给这尴尬解围的,是自家的麻烦妹妹宁紫薇,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哼哼的吐槽自家老哥。
而因为小时候自家父母的照顾,南漓月也很宠这个丫头,不仅红包给的多,平时也经常给不少零花钱给她,所以宁紫薇自然站南漓月这边。
“要你管,小孩子别多嘴,再吵扣你零花钱!”
“哇!我错了!老哥不要啊!”
宁清河不爽的瞟自家妹妹一眼,随即祭出最狠毒的杀招,果然一下子就让宁紫薇服软求饶了。
不过自家老妹还真是戳中宁清河心防,俩人是最好的搭挡,作为伴侣对各自也十分满意。
各自也交换了初夜,如果不是为南漓月,宁清河才不会继续在莱米当社畜呢。
可随着年龄增大,宁清河也想过些平淡日子了,但南漓月肯定不会老实走入婚姻的,而且她越发强大了,强大到宁清河感觉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所以这样结束,算是对双方是一种解脱了,反正宁清河也没觉得自己吃亏,钱也有了。
和南漓月也互相分享各自最好的时间,道义上也没欠南漓月什么,反而最后还帮了她一把。
现在宁清河只想开始新的生活,但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残留着一丝不舍。
“行了,之后再找小漓月聊聊吧,竟然清河你回来了,也该准备人生大事找个伴了,不要整天在家窝着,准备考个编制,我看招商局杨叔那边好像招人。”
知子莫若母,看自家儿子一幅苦瓜脸的样子,陈雅君及时打住了话题,打了碗小米粥递给他,同时又开始念叨起宁清河回来后应该做什么。
“妈!刚回来呢!好歹让人喘口气嘛!”
宁清河拿起还有些烫嘴的小米粥,小心翼翼喝着,忍不住抱怨老母的着急,自己当社畜卷了怎么多年,还不能摆烂摆烂么?接着躺平,接着摆!
“你都28了,你同龄人结婚早的,小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赶紧趁还年轻,早给妈抱孙!”
“知道了,知道了!”
听着母亲的唠叨,宁清河只能连连称是,咬着韭菜盒子神游天外,突然觉得就算辞职后,也没想象的自在嘛。
吃完早餐帮忙洗碗后,宁清河拍着肚子进房间打开电脑,准备把手中的活做完后出去散散步。
“嗯,结束了。”
拿着牙签剔着缝里的残渣,宁清河看着电脑里,基本进行到尾声的活。
作为莱米公司的前副总以及负责预算案进行的财务总监。
因为这几年的投资压力与回本压力加倍,往往需要宁清河尽力在账面上做到完美,才能应付董事会以以及投资者的质疑。
不过南漓月在海外有门路,提前投资了好几家外贸公司。
借最近贸易升温以及软妹币在那边增持,还是赚了不少米,这也是她最近噩张的底气。
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人,宁清河还是懂擦干净屁股再滚这个道理的。
做完剩下的余活,自己和莱米彻底说拜拜了,剩下就等离职补偿到账,还有股票套现咯。
“小楠,文件我发你了,记得叫财务那边按老样子处理。”
把文件压缩色发给南漓月的助理王君楠邮件后,宁清流拔了个电话给她,那天被炒鱿鱼后。
他和南漓月就进入冷战状态了,基本靠这个小助理当传话筒。
“收到了,宁总……你真不回来了么,南总她最近精神很不好,两周没回家了……”
小助理王君楠有些为难的,在电话那头发声,宁清河听着南漓月的近况,心中突然有种给她打电话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唉,人家炒了我鱿鱼,还死皮赖脸待那里干嘛,当初老钱被她整的多惨啊。”
宁清河故作无奈说着准备好的借口,南漓月权力欲那么强的人,怎么会轻易饶过提出反对意见的自己。
当初南漓月对付前合伙人孙临道,那手段可真让人心惊胆跳。
“可有人说你要跳槽去另一家公司了,不少猎头往我们公司跑……”
“emmm……那你对外我说签了五年左右的竞业协议吧!”
可王君楠依旧没有放弃,并直言猎头正在寻找宁清河,宁清河无奈叹了口气,给王君楠支招,让其挡住猎头们的骚扰。
不过宁清河真没想到,他这低调到不行的作风,还有人念着自己,想把自己拉过去上班。
“好吧……那个宁总,南总前几天叫我,往你五险账户上又打了一年的钱……”
“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听着王君楠的话,宁清河不是滋味的快速挂了电话,他能明白这是南漓月的示弱,但木已成舟,南漓月说出去的话肯定要实现。
就算宁清河现在回去,俩人也注定滋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了,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把电脑关上后,宁清河伸了伸懒腰,准备出门散步了,他现在住的地方,是高中时搬过来的政府集资楼,空间很大,因为是公家的楼,所以没搞公摊面积那套。
虽然18年那时候,宁清河给了笔钱,让老妈买了新城区那边的大平层,但因为住习惯那这边,加上不想让老妹宁紫薇过的太舒服,提前丧失斗志,于是一直住在这里。
而突然,宁清河想回老屋看看了,那是90年代的老居民楼,在老城区那边,他和南漓月的童年时光就是在那里度过的,不过现在那里算是南漓月的禁区了。
对着镜子胡乱穿上灰色T恤以及灰色的飞行员夹克,宁清河觉得自己品味弱爆了,像是穿越回十年前,高中时那死宅形象。
而走出房间,父母已经出门了,因为老爹宁海龙正式退休了,估计被老妈陈雅君抓去拜广场舞团的码头了。
而妹妹宁紫薇则是去上学了,虽然这样那样的麻烦,但学习上算是继承了老宁家的脑子,从小没当过补习班的冤大头,轻松考上了这附近非常好的初中。
宁清河抓了钥匙放裤兜,小心翼翼走出门,毕竟自己现在是失业状态,按世俗标准看是盲流了,要被熟人抓住询问近况,想想挺尴尬的。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快到中午了,基本毫无人烟,宁清河很简直就走出了小区大门,并来到了公交车站,到老城区至少要两个小时左右,得早些过去才行。
因为回来的时间正好是十月左右,路边的银杏树纷纷落银杏叶,宁清河呼吸着秋高气爽的空气,心中说不清的畅快。
宁清河也不知多久,没在家乡度过秋季了,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快十年了,作为多年的游子,终于能回老家扎根,对他而言是个很不错的新开始。
“嗯?那边下雨了么……”
宁清河拿着手机打发漫长的通车时间时,无意间看到宁江市的天气预报,心中不由得回忆起那边的天气。
阴冷潮湿,特别是刚从大学宿舍搬出来,和南漓月一起搬去老破小同居,回想那时候,真是最糟糕的秋天。
南漓月胃又不怎么好,一到下雨的季节就发胃病吃不下饭。
当时宁清河拿着家乡特产的红枣与小米熬成粥,一边抱着她,一边拿勺子喂她,才勉强让她吃下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那时候穷的不行,刚草创时压力也大,每天忙到半夜回家那是常态,但对宁清河来说,也不是太糟糕。
那个老破小就一张床,当时他和南漓月睡一个被子,怕冷的南漓月,时常抱着自己。
说着梦想与打气的话,也有丧气话,而宁清河则是一边听她说,一边抚摸她的秀发,然后一起进入梦乡。
当时的宁清河和南漓月是互相需要,互相依赖的关系,所以他们撑过了那个冬季,然后迎来了春天的成功。
住的地方也开始升级,从老破小变成高级公寓。
虽然时常周未去交公粮是日常了。
而随着悠米越做越强,宁清河也感到南漓月变了,曾经算是真诚热情的她,也开始玩起了帝王心术,并为了权力,自身也开始成为她最讨厌的人,也就是南漓月的父亲,南胜天。
不过社会就是这样的大染缸吧,都要染上复杂的颜色,磨去梭角,就算宁清河自己,自认也没当初那样单纯了。
可宁清河还是感到可惜,他无比怀念当初,和南漓月互相依赖的时间,可如今,在各种因素下,俩人注定要成为陌路人了。
“下一站公立幼儿园,请各位准备下车。”
当还宁清河还沉浸在记忆中时,广播响起了到站信息,他赶紧拿起挎包,就下了车。
一落地,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那股味道,看着周围几乎没变化的建筑,宁清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因为这几年疫情,宁清河也快两年没正经回家过了,当时莱米面对各方面的危机,需要他一直坚守在那里,一步也不能离开。
也就去年7月有了几天闲假,回来扒了几口饭,包个大红包就立即坐飞机飞回去了,回个家跟特种兵一样。
至今这里嘛,也差不多五六年没回了,当时就是过年时,陪南漓月过来追忆童年,正好见到她再婚母亲破的防,从此这算是她的禁区了。
而因为老屋离菜市场很近,宁清河特意去附近开了三十年的小店,买了个煎到脆香的土豆饼。
老板是贵州人,做洋芋贼正宗,再洒上喷香的辣椒粉,宁清河小时候零花钱有一半折在这里。
一边咬着味道不变的土豆饼,宁清河慢悠悠走进小区,一进来有种时光被封印的感觉,水磨石的地板,还有种上松树的花坛,住在一楼的老人们悠闲的晒太阳,一如过去童年时的记忆。
这里虽然是公家的楼,不过后面集体搬去合资楼,也陆续开放给其他人租住了,不过因为老爹老妈是个恋旧的人,时不时会回来住几天,所以这老房子还抓在自家手上。
宁清河吹着口哨,慢慢爬上楼,因为父母定期会回来打扫,所以屋子一直保养的很好。
而现在真是温暖的午后,橘黄色的秋日暖阳照在采光有些差的楼道里,如天然的暖气般。
宁清河打了个哈欠,想立即就回到自己房间,听着外面的树叶掉落的声音好好睡一觉,今晚他正好约老友吃饭,来这边算省他油钱了。
“嗯?怎么回事?老妈换锁了?!”
但宁清河遇到了拦路虎,手中的钥匙转动不了门锁,他脑袋浮出了冷汗,这也太尴尬了吧,碰到这喝凉水塞牙的状况。
不过想想也正常,也好几年没回家,但宁清河约了老友今晚在这见面。
坐车回去拿新钥匙来回也要几个小时,现在进不了老屋的门,真一时不知该去啊。
“啊?叔叔你来我们家干嘛呀?”
当宁清河有些着急的,想打个电话给自己老母时,旁边响起稚嫩的童声,宁清河侧头一看。
一个长的恨可爱,背着大白兔背包的幼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有些可爱的询问宁清河。
“嗯,这个啊!”
宁清河有些支支唔唔的,不知该如何回应,想着是不是走错,可抬头看着熟悉的门牌号,他没走错地啊。
“小玥,不要走那么急,等等妈妈!”
而楼道里又传来甜美的女声,一个穿着针织毛衫,棕色风衣,非常漂亮的女士。
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有些急切上楼。
然后突然的和宁清河四目相对,像是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吓住了,而俩人互相对视的时间。
宁清河不知为何,心脏开始跳动,脸上开始发热,面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太太,自己似乎有种无比的放心感,明明才初次见面。
“妈妈!是坏人!!”
而那个叫小玥儿的小女孩,像是开悟一样,闪现到了其母亲身后。
宁清河顿时感到坏事了,自己就正常回个家,怎么成小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