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们害苦了我啊
汴梁民众竭诚欢迎，勾勒出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美好景象。
石破天与小龙女二人受到感染，面带笑容，与民同乐。
只管往前朝元帅府行去。
程英心中担忧，忖道：“那幕后黑手居然搞出这么大场面，看来要帮大哥安然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
事到临头，她也只能见招拆招，寻机破局。
行出约有二里地，前方人群忽然向两旁避让。
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到了铁甲护卫前方，稳稳停住。
赶车的青年掀开轿车门帘，里面走出一个大儒文士，下车后隔着数丈朝石破天一掬到地，态度异常恭敬，叫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石破天心想：这老伯伯为什么要拜我？这可使不得！
“大金国兴定五年进士元好问见过赵王千岁。”
那文士抬身报出名号。
他年纪约莫五旬出头，面目微黑，长鬓半白，眉宇间透着一股风霜之色，书卷气十足，但精神矍铄，此时状态极好，个人气场犹在武云山之上。
石破天跟老伯伯们打交道已是轻车熟路，闪身上前，也作揖回了一礼，面带微笑，说道：“老伯伯，你好啊，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
他只是出于天性，礼敬老人，却歪打正着刷了一波好感。
“相貌俊朗，礼贤下士，果有人君之相。”
元好问拿他跟窝阔台、蒙哥、忽必烈等一众蒙古糙汉比较，心中对长相清秀的石破天更是满意，认为自己是老年诸葛亮遇上了少年刘皇叔。
这老头当即说道：“王爷初来汴梁，不宜在这街上抛头露面，老臣有‘新隆中对’一篇，可为千岁谋国。”
抬手指着元帅府，道：“王爷请！”
石破天这下听不懂了，习惯性点头后，又问道：“青妹，你说怎么办？”
程英轻声道：“老先生一番好意，大哥不必推辞。咱们先进帅府说话。”
元好问是北方词宗文雄，诗文成就不但冠绝北方，就连南宋境内也多有传唱，尤其是那首燕丘词，‘问世间，情是何物’，李莫愁更是多次吟唱。
元好问瞧在眼里微微皱眉，但随机就释然了。
大辽、大金，乃至大蒙古帝国都有女人摄政的例子，比如当今的乃马真皇后，就是最知名的玩弄权术高手。
赵王年纪尚轻，不必担忧女子专权。
程英给出意见，石破天自是遵从。
武云山却迟疑道：“元先生，今日只是给王爷接风洗尘……”
他想说复国大事不能仓促，但又不好点名背后的利益算计。
元好问目光一厉，打断他道：“什么接风洗尘比得上军国大事？蒙古铁骑可不会给大金轻易复国的机会。老夫久历四方，见过诸多蒙古显贵大将，眼光比你高得多。具体情形，到了帅府，我自有分说。”
这老头青年以‘田亩卧龙’自号，当过南阳县令，治理一方，颇有政绩。
后来，金国灭亡，被掳掠到北方草原，被窝阔台大汗囚禁，却宁死不降。
若非名气够大，又有宰相耶律楚材求情，脑袋早搬家了。
等到窝阔台病死，元好问这才得以脱身，以五十多岁年纪返回中原，定居登封。
他时运不济，常以诸葛亮自比，学了一肚子本事却无从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友耶律楚材成为一代名相。
三月前，得知红袄军起义，金国复兴有望。
元好问这个金国遗民，一腔热血顿时燃烧起来，安顿好妻儿，便投奔汴梁而来。
这老头要向世人证明，不是他这个‘今亮’不如耶律楚材，而是没有遇上刘备而已，如今机会意外到来啦！
武将武云山被元老头说得一愣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可是‘赵王’石破天已经与元老头君臣相得，没办法，老将军只好亲自引路，请众人到元帅府商议大事。
入了城中元帅府，大厅中，仆人飞速摆好席宴，一干侍女低眉垂目，分立道边，见了石破天，纷纷扶腰作礼。
程英叫丐帮弟子组成的铁甲武士守在厅外，吩咐王金刀引了洪七公、欧阳锋等人先行前往丐帮据点安顿，又叫陈四狗把简长老派来的三百精英弟子暗中接应入城，随时待命。
安排完后手，她才有空打量帅府状况。
小龙女的神仙姿容震慑了所有狐狸精，叫那些地方大族派来的女子不敢到石破天身前卖弄风情，最多是暗送秋波。
厅中乐师弄起丝竹，乐声欢快喜乐，正是一曲《春花秋月》。
元好问听得难受，叫人撤掉，改唱自己的词曲《摸鱼儿》，唱词曰：
“问楼桑、故居无处。青林留在祠宇。荒坛社散鸟声，寂寞汉家箫鼓。春已暮。君不见、锦城花重惊风雨。刘郎良苦。尽玉垒青云，锦江秀色，办作一丘土。
西山好，满意龙盘虎踞。登临感怆千古。当时诸葛成何事，伯仲果谁伊吕。还自语。缘底事、十年来往燕南路。征鞍且驻。就老瓦盆边，田翁共饮，携手醉乡去。”
这是他凭吊刘备故居，感念诸葛亮功绩所做。
内容拗口，一众武夫都听不大懂。
石破天身边左程英，右小龙女，别人说什么，就回什么，说错了有程英兜底，就算圆不回来也没人敢找他这个王爷麻烦。
一时间，跟众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元好问正要找机会兜售他的‘隆中对’，忽然门外刀剑声响，一片喧哗，在众人愣神之间，太监韩正淳带着二人闯了进来。
场中一片宁静，那些乐师也觉出气氛不妙，停了奏乐。
石破天见到韩正淳，颇为开心，笑着招呼道：“韩先生，见到你可太好了。你又要给我送礼，是不是？”
韩正淳笑道：“正是，王爷请看。”
石破天抬眼望去。
完颜萍抱刀上前，主动开口，清脆的声音说道：“完颜氏猛虎、鹰扬两部兵旗在此，请赵王兄收纳。”
前禁军统领后人韩云山拜倒在地，用托盘捧出两面明黄小旗，说道：“两黄旗已经重建，三千勇士任凭王爷调遣。”
八在辽东是一个吉祥数字，大辽兴于契丹八部，大金兴于女真八猛安，后世的大清也是兴于八旗。
名称不同，内里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换汤不换药。
各路红袄军头目一望之下，无不心生震撼。
只见那两面黄色小旗，都是龙纹打底，一面绣着猛虎，一面绣着苍鹰，旗子虽小却代表了金国皇室的大力支持态度。
石破天并不贪图兵符，向完颜萍道：“你，你为什么叫我王兄？”
完颜萍微微欠身，解释道：“王兄是赵王一脉，属皇室正统。小妹完颜萍，乃是宗室旁支，理当奉王爷为兄。”
这情况不对啊！
石破天想到程英的提前吩咐，摇头辩解道：“你们认错人啦，我不是完颜过，也不是杨过，我姓石，我叫狗杂种……”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
亡国皇孙改名避难可以理解，但是起名叫‘狗杂种’可就太跌份了。
完颜萍更是愣在当场。
小龙女依旧保持着神仙容颜，站在石破天身边，不在乎别人嘲讽也听不懂。
‘狗杂种’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稀奇。
元好问心中最是惊讶：老夫刚认的‘刘皇叔’，莫非是冒牌货？
程英看到机会，出来拆台，道：“各位不必惊讶。自大金灭国，我大哥便流落四方，受尽苦楚，自幼在山间长大。”
“家中长辈给他改姓为石，叫做石破天，只希望他像寻常人一样过上太平日子。”
“石大哥天性仁厚，从无称王称霸之心。你们如今拥戴他做王爷，这是害苦了他啊。石大哥，龙姐姐，咱们走吧。什么王爷、皇帝，通通都不做，叫他们另选贤能！”
话讲完，把那颗代为保管的五龙白玉玺也扔在托盘里。
石破天点点头，与二女各自牵着一只手，就要离开。
金国玉玺出场又叫众人大吃一惊！
不是大金国皇室传人，你哪来的传国玉玺？
“好个聪慧的女子。”
韩正淳恰到好处的出声挽留，说道：“石少侠留步，且听我一言再走不迟。”
石破天对他颇有好感，问道：“韩先生，你要对我说什么？”
韩正淳道：“你可知你这一走，再无人能让红袄军各部臣服？若不能尽快整合兵力，蒙古大军来攻，必然是是全城百姓受难。”
“你不当这个赵王，就会有百万苍生受难。到时候，恐怕连你妈妈和家里的阿黄，都逃不过蒙古人的屠刀。”
“请你听我这个先生一句劝，要找到你妈妈和阿黄，要救天下百姓，你就要先收兵权，今日当王爷他日当皇帝，救万民于水火！”
“找我妈妈和阿黄，我自己会去找。”
石破天皱眉道：“只是百万苍生，天下百姓又有多少人？”
他对数字没有感念。
“是很多很多人。石少侠，先生知道你天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你想救更多的人，那就听我的劝，留下来先当个王爷。好不好？”
韩正淳循循善诱。
石破天道：“好，我答应你留下来。我只是为了救人，不是要当王爷。”
“原来是这个死太监害人！”
程英看到韩正淳蛊惑傻哥哥的话术，顿时动了杀心。
无论如何，这个韩太监都要及早铲除！
“原来这韩太监是提前劝进！”
元好问反应过来，趁机逼迫在场的红袄军各部首领表态，喝道：“你们的兵旗号令呢？统统呈上来！交给大王决断！”
武云山只好叫人捧出虎符令旗，道：“忠孝军两红旗兵符在此，请大王笑纳！”
接着是张弘略、史九曲两家在幕后支持的兵马头目，跟着表态道：“铁刀军两蓝旗兵符在此，请大王点检！”
最后是游兵散勇和色目人的联营兵马，临时有样学样道：“长枪军两绿旗兵符在此，请大王收纳！”
一时间金国八部猛安聚齐，意外组成了八旗军权格局。
十几个将领集体拜服。
程英瞧在眼里，一字一句在石破天耳边低声教他回话，再次婉拒。
试探众人反应。
石破天只觉耳边香气阵阵，十分受用，便一字一句，学舌道：“我……我不是大王，也不想当大王。你们害苦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