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错爱
黄卫东早期盘下窑厂的时候，趁着还未改造的空隙，带着顾思泽来闲逛过一次。
当时顾思泽无视了自家舅舅的显摆。
他想起前世窑厂在多年之后的土建挖掘时，意外出现泉水复涌的情况。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顾思泽觉得，提前几年应该也可以的吧？
一不做二不休。
当晚，他从外公那翻出本地县志，找出里面的相关记载内容，有理有据地逐一指给黄卫东细细讲解。
也许是顾思泽从小就聪慧懂事的缘故。
黄卫东对自家的外甥有着盲目的自信，主打一个听劝。
拿定主意的他没管众多反对，组织人手哐哐一顿操作，嘿——结果还真就赌对了！
汩汩水流，沸沸汤汤。
奇异的景象，顿时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惊动，为此还专门请了高人来现场看过。
最终得出的意思，原先干涸是因为被窑厂压着，如今拆了以后，泉眼方才能够重见天日。
这可是大喜事啊。
水源是什么，这要搁旧社会，可是赖以生存的东西。
作为元凶和主谋的黄卫东和顾思泽就此立下大功。
两人一跃成为云楼村的吉祥物，成了村民眼里的香饽饽。
……
“老唐，你和臭小子在聊什么呢，赶紧过来……”
“聊你家这个天才外甥。”
“这臭小子有什么好夸的，快来喝酒！”
黄卫东已经给唐志刚倒好了酒，然后指了指空着的座位，示意顾思泽赶紧落座。
因为算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
饭局这种事，吃什么不重要，在哪吃、和谁吃很关键。
今天在场的，除了李成平是文化人，草莽出身的黄卫东和唐志刚，私底下很随意，一点也不讲究。
“卫东，你们村酿的黄酒确实好啊，可惜就是不能大规模量产。”
一杯冰镇黄酒缓缓下肚，唐志刚意犹未尽地咂着嘴回味。
他每次来就馋这口，可惜回去的时候，只能带两小瓶，多了不给。
“村里的几个长辈不许啊，说什么地下水来之不易，要省着用，这酒都是老师傅手工酿的，几个年青的还没资格出师……”
李成平第一次喝冰镇黄酒，他握着手里的白瓷杯，感受着指尖的凉意，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唐总说的是啊，这黄酒确实不错，冰凉爽口，回甘还能尝到一丝丝的甜，蛮适合小口慢酌。”
“哈哈哈……李工，咱们再来一杯慢慢喝，等秋天螃蟹能吃了，我们到时候温酒剥螃蟹，你这种文化人肯定喜欢。”
“好！到时候我一定来，卫东，一起啊……”
几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熟。
唐志刚喝得尽兴，忍不住想起去年的中秋。
顾思泽温着姜丝黄酒，他和黄卫东剥螃蟹吹牛皮，就是喝多后夜风吹得人头疼。
于是，他看向不停举筷夹菜的顾思泽，满脸关切：“思泽啊，你高考填的哪个学校，选了什么专业，到时候伯伯开车送你去怎么样？”
顾思泽举杯向唐志刚敬了一杯酒，回答得很痛快：“申城的沪旦，经济学。”
“大城市，有志气……”
“胡闹！”
唐志刚端着酒杯的手一抖，他话还没说完，李成平突然的斥责，惊得他差点将洒了。
“……”
顾思泽一脸诧异，疑惑上一秒还在笑眯眯品酒的李成平，为什么陡然间这么大的反应。
“卫东！你们做长辈的就这么任由孩子折腾吗？”
李成平先是指责了一句黄卫东，而后表情严肃，转向顾思泽。
“思泽，我这次来，是刘教授拜托我来找你，想和你谈一谈你以后的路……”
他此时的语气话音一转，尤为郑重：“刘教授的原话，务必让你选择金陵大学的材料物理，届时他会亲自带你。”
“……”
不止顾思泽哑然，连带着唐志刚和黄卫东两人，同时用惊讶的眼神看向李成平。
刘教授在国内的高分子物理和化学材料方面，可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学术造诣。
眼镜研究所之前攻关的国产树脂镜片，就是请来刘教授亲自带队完成的。
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竟然说出要亲自带顾思泽？
黄卫东片刻想通，怪不得大姐夫特意打电话叮嘱，还说什么不管提什么要求一定要照做。
这是看上了臭小子？
只是难啊，若论对顾思泽的了解，没有谁能比他黄卫东更懂。
这小子属驴的，太有主见了。
“思泽，这材料物理呢，是属于物理和化学的交叉学科，目前金陵大学已经着手组建相关的材料科学研究所。
“你可别小瞧啊，这是在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基础上建立的……”
顾思泽对李成平所说的材料研究所，什么国家实验室没有一点兴趣。
他不怎么喜欢黄酒，所以喝到现在也没喝多少，头脑现在清醒得很。
扪心自问，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要不然前世也不至于瞒着所有人报名参军。
先不说能不能经得住枯燥的科研工作，就他这性格，埋头做实验？
帮帮忙——想也别想！
顾思泽暗自思忖，他和刘教授彼此就见过一次，那是他首次见识到科研工作者强到可怕的使命感。
对方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看重呢？上次还是研究国产树脂镜片的事。
等等！树脂镜片……
想到这，顾思泽恍然，果然——挖坑的人没注意将自己埋了。
“李伯伯，我对科研实在没有什么天分，怕是要辜负刘教授的好意。”
顾思泽干脆利索的拒绝，没有任何犹豫。
开什么玩笑！
去申城可是他人生计划的一部分，谁也别想阻止。
李成平一愣，他以为顾思泽没理解真正的意思，补充道：“思泽，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母的意思，你外公……”
“李伯伯，你可以问问舅舅，我的事从来都是我自己做主的，谢谢您的好意，我敬您一杯。”
说完，顾思泽将杯子的黄酒一口喝完，继续闷头啃起卤猪蹄。
“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
“成平大哥，来，咱们继续喝，臭小子就是这个脾气，我二姐也是这样倔……”
黄卫东早料到这么一出，所以最初的时候他才那么抗拒将外甥带回来。
“对对对，李工，我来敬你一杯。”
唐志刚也在一旁默契地打起圆场，虽然他认为顾思泽应该答应才是，最起码以后的路要顺畅得多。
“来来来，成平大哥喝酒……”
李成平和唐志刚简单碰杯，经过黄卫东后续的插科打诨，饭桌的气氛终于不再尴尬。
“臭小子，去问问厨房，还有没有大麦粥，记得要冰镇过的。”
黄卫东瞧出李成平还有话要讲，索性让顾思泽借故离场，他真怕自家外甥有过激行为。
“哦——李伯伯、唐伯伯，你们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