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漾
“咳咳，”
云初以袖掩唇，拭去那一抹鲜红。
身体愈发沉重了，但她仍有心情和系统开玩笑，
“平时不是总嫌弃我不听话害你业绩垫底吗？怎么真要你走了，反倒舍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死我了呢。”
【呸呸呸！太肉麻了！你快给我呸呸呸！】
顿了顿，系统又是别扭地嘟囔道，
【……喂，你别多想啊，我可不像某人，一点契约精神也没有，既然选择和你契约，那我就一定要对你负责到底。
放心吧，有我在，一炷香之后，你也会活的好好的】
“好啊，”
云初哼笑了一声，嗓音轻柔得仿若一把小勾子，挠得人心痒痒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云初看着前方的热闹，彷佛回到了从前……
想再靠近一步，可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完整的一步尚未迈出，身形便开始踉跄，眼前的镜花水月，逐渐化为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云初痴痴地望着他们，不由低笑出声，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眼下这般情境，我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一说到正题，系统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臭石头还好意思说！早点跟女主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你非要闹成这样，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现在好了，就算道歉认错也免不了一顿重罚了……】
“谁说我要认错的？”
云初的嗓音再度冷淡下来，
“我没做错，又为何要道歉？”
【好好好，你没错，上次借切磋之名对女主行明杀之举的不是你，趁女主闭关突破时搞偷袭的不是你，秘境历练时引诱妖兽攻击女主的不是你，我就不该找上你这块油盐不进的臭石头，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云初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系统宣泄。
直播间，观众们亦是发出了满屏的嘲讽，
【OMG，就这么水灵灵地把系统惹急了？这个恶毒女配有点东西啊，连人机都能怼毛……】
【要是连系统都撂挑子不干了，女配不就死定了吗？】
【不是姐们，你也太能作死了吧，非要把自己最后一条退路也堵死才满意吗？】
最后一条退路？
呵，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愿意无条件为你兜底的人呢？
至少，她已经没有了。
系统看不得云初这副死鱼脸模样，扔下一句【无可救药】，便再没了声响。
应该是走了吧？
云初慢半拍地转动着大脑。
也好，
彻底放弃她了……也好。
心中的最后一口气也松下，她终于支撑不住地弯下了脊背，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对面的众人见状，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担忧之色，反而更加警惕地盯着云初，
“云初，同样的招数，再玩一次可就没意思了，方才你虽是以寡敌众，但我们并未下死手，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受如此重伤？”
此话一出，原本神色略带动容的风长老似乎也想起了云初从前层出不穷的招数，猛地止住了迈向她的脚步，语气狐疑道：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云初扯了扯嘴角，伸手一把抹去了唇边刺目的鲜红，不答反问
“长老心中既已做出了决断，又何必再问我？”
风长老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微恸：
“我……”
“长老，别再跟她废话了，此女不止一次地加害小师妹，按宗门规矩，当将此等孽徒废去全部修为，逐出师门！”
“风长老，您作为戒律堂的主事者，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啊！云初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难道小师妹就不是了吗？您若是下不去手，弟子愿代劳，替您废了这孽徒的修为！”
说罢，这人就当真走到了云初面前，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云初能撑到此刻，本就是强弩之末，正如那失了利爪和尖牙的森林之王，只能灰败又落寞地，让一群跳梁小丑称王称大。
但，
饶是如此，她的目光也未曾有一刻分给过面前的人。
不远处的柳青瑶像是有所感应，一抬眼，便对上了云初淬了毒一般狠戾的视线。
也许，其中还掺杂着几分遗憾与后悔？
遗憾没能杀了她？
后悔当初救了她？
更恨不得杀了当初那个烂好心的自己？
呵，谁知道呢？
事已至此，她的想法，似乎也没几个人在意了。
视线相交，只一霎，柳青瑶便错开眼，再度垂下眸去，意味不明地抚摸脖颈上的剑痕。
云初感受着丹田枯竭的破碎，终是认命地闭上了眼，任由头顶铺天盖地的灵力威压倾覆下来。
“且慢——”
威压被一道清冷的男声打破。
众人皆是恭敬地低下头，自觉避让到两侧，为其让出一条大道。
来人一袭如雪白衣，如墨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肩头，几缕碎发随风而动，拂过那双如天空般剔透幽蓝的眼。
柳青瑶看见来人，原本面上的神情一扫而空，变成小女儿家的娇纵，一如往常般小跑上前，直到距离男子三尺远处，方才稳住脚步，羞怯着嗓音开口，
“师兄，你怎么来啦？”
“当然是担心师妹你了！”
来人尚未开口，周围的人就率先开始起哄，
“这几年云漾师兄和小师妹几乎是形影不离，我们全宗门的仙尊和弟子，可就等着尘埃落定，喝上一杯喜酒呢！”
“师兄们，你们别这样说，我和二师兄没什……”
“你们很闲？”
不等柳青瑶欲拒还休地解释完，云漾便冷冷扫视了周围起哄的一圈人，银蓝色冷澈的眸，直把人看得心头发颤。
在场的人一个个把脑袋埋下，脖颈弯曲成诡异的弧度，恨不得钻到土里，彻底阻隔掉这道冰凛的视线才好。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害怕这一威慑——
悬崖边，甫一被打断动作的韩子墨轻啧了一声，看着眼巴巴跑过去却惨遭打脸的柳青瑶，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当下也不急着废云初的修为了，双手抱胸着上前，语气轻佻地开口，
“哟，这不是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炼狂魔，天才师兄云漾吗？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到禁地门口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