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后续
茶棚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惊起了路旁树梢上的几只麻雀。
魏鞍一马当先，身披黑色甲胄，腰间悬挂的长剑随着马匹的奔腾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身后跟着十余名骑兵，个个神情肃穆，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魏鞍远远望见茶棚内一片狼藉，竹帘被撕碎，草席翻卷，木桌倾倒，地上散落着陶碗碎片和斑斑血迹。他的眉头微皱，右手一挥，身后的骑兵迅速散开，将茶棚团团围住。
李远听到马蹄声，抬头望去，见是魏鞍，顿时松了口气。他扶着受伤的手臂，伤口处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但他仍强撑着快步走出茶棚，朝魏鞍拱手道：“魏队，幸不辱命，擒住了刺客头目。”
魏鞍翻身下马，铁靴踩在碎石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辛苦了！刺客可有交代？”
李远摇头，脸色略显苍白。“此人嘴硬，不肯吐露半字。”
魏鞍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无妨，带回去交给公子，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说罢，魏鞍转身对身后的骑兵下令道：“清理现场，将刺客押上马，即刻回镇。”
两名骑兵上前，动作粗暴地将刀疤脸从茶棚内拖出。刀疤脸双手被反绑，脸上满是血迹，却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魏鞍见状，大步上前，一脚踹在刀疤脸的肋下，力道之大，让刀疤脸痛得蜷缩起来，发出一声闷哼。
“老实点！”
刀疤脸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盯着魏鞍，嘴角却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魏鞍不为所动，挥了挥手，示意骑兵将刀疤脸扔上马背。刀疤脸被横放在马上，头朝下，血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地，染红了一片尘土。
李远翻身上马，与魏鞍并辔而行，低声问道：“魏队长，徐安那边可有消息？”
魏鞍神色凝重，目光望向远处的郑国渠，水面波光粼粼。“尚未收到消息。不过，以徐安的本事，应当无碍。”
李远点了点头，但心中却隐隐不安。
几个时辰过去，此时夜色如墨，郑国渠的水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芦苇丛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徐安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爬上岸。船底被凿穿的裂缝虽已用木板和麻绳勉强堵住，但船身已有大半沉入水中，他们不得不弃船，涉水爬上泥泞的河岸。
徐安的左肩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半边衣衫。陈大的伤口虽不深，但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李缺的左臂中了一枚脱手镖，镖头还嵌在肉里，他只能用右手扶着王黑。王黑的大腿被匕首刺穿，此时伤口已被渠水泡的发白，几乎无法站立，全靠李缺和陈大搀扶。
李缺的眼神各位的好，很快便看到前方一片昏暗里有一点光亮，于是兴奋地对徐安等人说道：“前面有灯光！”
徐安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隐约可见两间茅草屋的轮廓，其中一间窗内透出微弱的烛光。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说道：“走，过去看看。”
四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泥泞的小路向两座茅草屋走去。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吹散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走到屋前，徐安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个老丈举着一盏灯，眯着眼睛打量他们，见他们满身是血，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徐安强撑着伤势，拱手道：“老丈，我们是咸阳的商人，此番运送货物途径郑国渠，没成想遭了贼人，可否借贵地暂避？”
老丈犹豫片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妇人，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老妇人从门缝中探出头来，目光在徐安等人身上扫过，见他们满身是血，脸色顿时变得复杂。
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警惕。“老头子，这几个人伤得不轻呐，一看就是惹了麻烦的。这两年咱家的地收成不好，自己都还顾不上，哪有余力管别人的闲事？再说了，万一他们是贼人，咱们可担不起这个风险。”
老妇人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看他们这模样，要是引来追兵，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折腾。还是让他们另寻他处吧。”
老丈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也被老妇人的话触动。他转过头，看向徐安，语气中带着歉意：“几位，实在对不住，我们老两口日子艰难，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徐安见状，心中明白，立刻从钱袋中掏出几枚半两钱，递到老丈面前：“老丈，老媪，我们确实是落难之人，绝无恶意。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权当是借宿的费用。”
老妇人一见钱，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谨慎的神色。她看了看老丈，又看了看徐安手中的钱，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哎，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你们既然诚心，我们也不好见死不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惹来麻烦，我们可不会护着你们。”
徐安闻言，连忙拱手，说道：“老媪放心，我们绝不会牵连您二老。我们只是暂避一晚，天亮便走，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况且，我们只是商人，此番遭了贼人劫掠，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求助。老媪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屋外歇息，只求一顿热饭果脯，绝不打扰您二老清，。”
老妇人听了这话，神色稍稍放松，说道：“罢了，你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也不好再推辞。边上那间屋子是我们平时存放杂物的，你们可以到哪里将就一晚。”
徐安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跟着老丈进了边上那间茅屋。
老丈让妇人去打一盆热水，自己则留下帮徐安等人脱下满是淤泥的衣物。
没一会儿老妇人就端着一盆热水，步履蹒跚地走进茅屋。她将水盆放在地上，目光扫过徐安等人身上的伤口，无奈道：“这伤……我们老两口实在不懂医术，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徐安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劳二老费心，我们自己处理便是。”
老丈看着王黑大腿上那泡得发白的伤口上，沉吟片刻，转身对老妇人说道：“老婆子，你去把咱们前些日子采的那些药材拿来。”
老妇人一愣，有些犹豫：“那些药材不是打算拿去县里卖的吗？这……”
老丈摆了摆手，说道：“救人要紧，莫要小气。”
老妇人叹了口气，转身去里屋取药材。不一会儿，她抱着一捆晒干的草药回来，递给老丈。“喏，都在这儿了。”
老丈接过药材，蹲下身，仔细挑选了几味草药，用石臼捣碎，随后走到王黑身旁，轻声道：“这草药能止血，敷上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王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老丈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王黑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硬是没喊出声来。
徐安见状，连忙从钱袋中又掏出几枚半两钱，递给老丈。“老丈，这些钱您收下，权当是药材的费用。”
老丈推辞道：“这怎么行？你们已经给过钱了，这些药材不值几个钱。”
徐安坚持道：“老丈，您二老日子艰难，我们不能再占您便宜。这些钱您就收下吧！”
老丈见徐安态度诚恳，便不再推辞，接过钱，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是不容易。”
老妇人见老丈收了钱，脸色也缓和了些，随后眼睛一转，转身又去取了几块干净的碎布，递给徐安。“这些布你们拿去包扎伤口吧，虽然旧了些，但还算干净。”
徐安接过碎布，感激道：“多谢，多谢。”
老妇人摆摆手，语气平淡。“举手之劳罢了。你们且安心歇着，别惹出乱子就行。”
说完，她拉着老丈退出了茅屋，留下徐安等人自行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