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各有心机(祝大家元旦快乐!)
再说那莒州知州郭裕,此刻正瘫坐在府衙内的长椅之上,神情萎靡,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底下的官差退下。口中喃喃自语道:“殿下?火铳?完了!吾这下可是摊上大事了呀!”
郭裕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朱雄英的样貌,心中思忖着:“祝英?这究竟是哪位皇子啊?”他心中虽有挣扎之意,想着殊死一搏,可一想到朱元璋那令人胆寒的威严,顿时又没了那胆量。想自己苦读十几载,方才在洪武十八年的科举之中,侥幸挂了个三甲之名,若不是得兄长提携,哪能在这般年纪就坐上这莒州知州的位子啊。虽说莒州只是一附属州,可相较于那些一同出身的同窗,自己也算是强了百倍了。
“吾还没坐够这知州之位啊!”郭裕暗自叹息,又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可旋即又明白,此事既涉及到皇室成员,兄长怕是也不敢牵扯其中,帮不上什么忙了。
思来想去,郭裕觉得眼下唯有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方才有一线生机。
念及此处,郭裕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来人!”
莒州的吏目毕贵听得呼唤,赶忙快步跑了进来,恭敬地问道:“郭大人,有何吩咐?”
郭裕圆睁双目,怒视前方,紧咬着牙关,大声吩咐道:“先以劫狱之名,把牢房里崔大胆那几人处理掉,然后去户房放一把大火,将有关官粮的账本统统销毁,绝不可留下丝毫把柄!”
毕贵听闻此言,不禁抬起头来,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郭大人,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呀?缘何要如此行事啊?”
郭裕却并未回应毕贵的疑问,只是厉声道:“明儿你记好了,若有人来查问官粮一事,统统都往李子维身上推诿,听明白了吗?”
毕贵愈发惊讶,赶忙说道:“啊!州判大人?郭大人,他不是您的……”
郭裕不等他说完,便怒喝道:“你若想活命,就按吾说的去做!明日定是会因官粮一事闹出大乱子来,你且照做便是!”
毕贵被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只得连连点头应下,虽心中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再多问半句,毕竟知州之令,哪敢违抗啊。
郭裕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对了!葛州同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毕贵略作思索,回道:“回大人,没怎么见着葛大人,他还是如往常一般,处理完公务便出去喝喝茶,遛遛弯罢了。”
郭裕听闻,默默在心中思量着,仔细琢磨还有无什么疏漏之处,此刻为求自保,便是自己的小舅子也只能舍弃掉了,正所谓弃驹保帅啊。
“那几家粮行的官粮可都运出去了?”郭裕又问道。
毕贵想了想,回道:“此事皆是李大人一手操办的,照理说应该是运出去了,今日那些粮行也都正常售卖自家的粮食了。”
郭裕听后,挥了挥手,看着毕贵转身出去准备去销毁账本,心中暗自盘算着,只要能与李子维撇清关系,想必就可无事了。毕竟此前这些事儿,大多都是由李子维出面负责的,待到明日,所有的人证物证皆已销毁,就算那来者是皇室成员,也只能怀疑到李子维身上,自己便可脱得干干净净了。却殊不知,这不过是他在这狗急跳墙之下的自欺欺人之法罢了。
毕贵刚走到户房门口,便瞧见葛同知葛瑾刚从里面走了出来。毕贵赶忙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葛大人,真是辛苦啊,这般时候还忙于公务呢!”
葛瑾微微点头,回应道:“吾今日公务已毕,这便去稍作休憩,汝且自便便是。”
待葛瑾走远之后,毕贵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户房,先是鬼鬼祟祟地向外探了探头,而后便将房门紧紧关上了。
……
酉时,聚贤客栈之内。
余贵和齐庆一同走进了朱雄英的房间。朱雄英正坐在一张方桌旁,见二人进来,抬眸问道:“情况如何?”
余贵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太孙殿下,今儿奴婢已和那几个粮商谈妥当了,价钱是一两五钱银子一石,总共定下了一百八十石粮食呢。约定好了,明儿午时,一手交粮,一手交钞。”
朱雄英听闻,轻轻点头,又问道:“他们可还有别的什么动作吗?”
齐庆赶忙向前一步,禀报道:“殿下,属下观察到,他们出售粮食之时,显得颇为急切,属下还隐约听到他们交谈着,说是今晚要找个地方先存放一晚呢。”
朱雄英听闻此言,右手撑着脑袋,微微歪头,看着上方,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朱雄英招手示意齐庆近前,而后在他耳畔私语了一番,齐庆听后,连连点头,旋即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朱雄英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道:“今夜,怕是诸多之人都要辗转难眠了呀!”
又过了半晌,朱雄英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低声喃喃道:“你究竟是不是站在咱这边之人,便看明儿你能否如约而至了。若不然,咱也只能使出那最下策了。”
……
夜半时分,莒州州府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呼喊声。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呐!户房着火了!”
原来,那莒州州府的户房在子时不知怎的竟着起了大火,一时间,州府里众人奔走呼喊,慌乱不堪。有人言说是天干物燥,油灯溅出的火星引着了杂物,这才致使大火燃起。那户房背靠一堵墙,墙壁的另一侧便是狱卒值房。
因着这场大火,牢房里面羁押的几人趁着混乱,竟妄图越狱逃走,却被官差发现,当下便格杀了几人,可奇怪的是,其中竟还有一人离奇失踪了,不知去向。
知州郭裕、同知葛瑾以及一众官差,各怀心思,皆默默看着这场大火被众人奋力扑灭,却无人知晓,这场大火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寅时,天色依旧昏暗,莒州州府内的同知署中,却上演着别样一幕。
葛瑾站在屋内,脚下趴着一个黑瘦的汉子,那汉子光着身子,正小声地哭泣着,边哭边哀求道:“谢大人救命之恩呐!俺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您呀!大人,您这是要放了俺吧!俺在里面啥都说了,俺也不告了,求大人您高抬贵手呀!”
葛瑾平日里瞧着儒雅随和,此刻却是一改往日模样,听闻那汉子所言,不禁眉头一皱,斥道:“不告了?”
继而又加重语气道:“明儿汝必诣官讼之!”
崔大胆听闻此言,不禁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啊?大人您说啥?明儿干啥呀?俺有点听不懂您的意思呀!”
葛瑾被他这一通话说得老脸一红,又气又恼,指着他恨恨道:“汝!你,真是对牛弹琴!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
说着,葛瑾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指着崔大胆,压低声音却又语气坚定地说道:“明天你定要去官府告状!自会有人为你做主!”
崔大胆闻此,顿时呆住了,心中暗自思忖:当官的让俺去告当官的!这是啥意思呀?当官的咋恁些心眼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