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7年前的夏天
初秋的风有些萧笙，正如堇成轩的心。
从那所民办专科毕业已经两年了，堇成轩在苦等一个机会，同时他始终找不到自己满意的工作。可能是因为怀揣着有关音乐的梦想，堇成轩其实也接触了很多综艺节目的选角导演，却连线下见面会的邀请资格都没有。
他的长相在普通人里算出众的，但比起那些舞台上的帅哥靓女可能些许没那么优秀。至于他的音乐作品，没有动人的旋律，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其实还算过得去，也有点才华，主要还是没有充足的资金宣发，又不愿意用哗众取宠的手段博得流量。
至于粉丝就更别提了，但凡他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即便综合实力一般，恐怕也早就被选角导演给选上了。
他羡慕那些年少成名的人，也羡慕那些只要稍微努努力就能实现梦想的人。他没有埋怨，只是有些不甘心，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那年没有意志消沉，如果抓住了时代的风口，如果分数再高一点，如果早点知道那些项目...
穷困潦倒，毕业两年了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在家中依靠着父母吃饱穿暖，而家里其实算不上太富裕的。
这种状态不是他想要的。
他深知，即便哪天谈了一段恋爱，没有经济支撑也一定走不了很久的。只是从那年夏天以后，关于爱的能力和感知好像接近丧失了。
如果能早点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好了，或许多些钱就能少些烦恼吧。他想要成功，他想要才华被人认可，他想要的有太多太多了，但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绝不是他想要的。
秋夜有些微凉，披了件单薄的外套就出门了，轻微的酒精起码是能麻痹一时的。
酒吧此刻播放着2017年很火的《追光者》，堇成轩点了一杯明天见，在吧台不远处坐下了。
如果可以，他多想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很久的梦。
音乐和香水像是时光机，总归是能勾起一些记忆片段。
堇成轩的对面不知道何时坐下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待他失神回来，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种地方出现白发苍苍的老人确实有些奇怪了。
见堇成轩面露疑惑地看着自己，老人不由一笑，道：“你是堇成轩吗？”
“我...是，你是？”
“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堇成轩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和奇怪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前这个老人怕是伙同了哪个熟人来整蛊自己的吧。
虽然有些可笑，他还是想看看这个恶作剧到底还能怎么样。
“不满意啊，不然我又怎么会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虽然不太清楚老头的目的，但这个问题还是让堇成轩的心触动了。如果人生真的能改变——堇成轩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一直追溯到了5年前，定格在他的17岁。
正是那一年，突如起来地和陈依分手，他没来得及问清缘由；
正是那一年，他听见了那首歌，开始探索自己的音乐梦；
也正是那一年......
“呃，17岁。”
堇成轩的这个回答一方面带着对恶作剧的无语，一方面也确是他不为人知的心声。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或许一切都不会是那样的。
“好，你等等。”落下这一句，老人便扭头往厕所去了。
不知为何，酒吧电闸像是被人拉开了，灯光顷刻间暗了下去，突然地便沉寂了。堇成轩下意识地想拿出手机照亮，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消失不见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突如起来地一阵天旋地转......
2017年，吴越省，嘉郡二十一中。
堇成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黑板上工工整整的几个粉笔大字，“2017年嘉郡市初中升学考试，第12号考场”，周围坐着的不是酒吧的顾客，而变成了一道道青春靓丽的身影。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座位上并不熟悉的女孩，小声道：“哈喽，小姑娘...同学？”
“小妹妹？”
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孩半天才反应过来，旁边座位的男生是在喊自己，有些无语。
拜托，大家年纪相仿，你喊我小妹妹？短发女孩瞪了堇成轩一眼，不太想搭理他。
堇成轩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的小孩子，脾气都这么大吗？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小妹妹，别误会，哥哥就是想问...”
话还没说完，短发女孩无语至极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谁是你妹妹！”
堇成轩见搭不上话来，也不作声了。回过头，瞥见一旁印有自己的准考证和自己变短的腿，好像明白了什么，渐渐敛去神情，不再打扰旁人，心底里莫名有些惊喜和亢奋。
眼下这情形......要么就是做梦了，要么就是穿越时空了。不过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想想，前者的可能性还是稍微高些。
从2024年，转眼回到了7年前的夏天。唯一有些遗憾的，可能就是穿越的时间节点出现了些偏差。
为什么偏偏梦回中考了呢？
堇成轩印象里自己那年中考的卷子可是不太美好的，优势的科目文综卷子难题拉不开分数差距，劣势科目的理综卷子偏偏又不在自己稍微不太劣势的方面。
恰巧那几天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己还闹肚子，完全不在一个好的状态当中。
当年690分的总分，他只考了523分，别说无缘重点高中，就连离一般的公办高中录取最低分都要差那么几分，虽说高于普高线，但也就只能上个好一点的重点职专。
当年选择了那所重点职专，他选择了去攻读美术专业。偏偏后来又遇上了陈依，为她放弃了参加高职考的机会，最后却还分手了。
好说歹说，勉强读上了一所民办专科，换了个专业。
堇成轩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那时能再努力一点，中考能给力一些，运气好一点，哪怕上不了重点高中，只上普高，如果没有遇见陈依，那之后也会完全不同的。
起码在高考时，能有更好的成绩，更多的选择。
但是，你把我放到中考考场...经过了职专主攻专业课兼顾文化课的洗礼，又经过了专科三年纯粹专业课的洗礼，再到步入社会，堇成轩早就把当初的知识还给了老师们。
算了，反正只是在梦里，就当重新体验一把考场的刺激了。
就在此时，监考老师捧着密封文件袋里大摞的考卷走进考场了。
堇成轩穿越后的第一场考验正式开始，完全没有任何缓冲，甚至他还觉得是在梦里。
数学科目，集初等代数、几何等等内容，考试时间两小时。
拿到卷子，堇成轩先是填了姓名、学校，又照着贴在桌角的准考证抄了考号，就等开考铃声响起马上开始答题了。
与其说是答题，不如说是寻找哪些题目还没忘记，哪些题目和他有缘。
毕竟七年多了，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淡化一切。悲伤的回忆不一定会被遗忘，但那些知识是会的。
不过堇成轩还是在认认真真的审题，因为有个别题目还是能答一答的，可以通过职专学习的文化课知识、大学知识反推出来的。
好歹职专的文化课只不过是高中语文数学英语的减配版，还是能勉强应付初中题目的。
虽然这些知识对于堇成轩来说同样也有些模糊，但起码时间线没那么久远，稍微有些印象的，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是送分题，最基础的还是可以解一解，尽量把这些分数拿到手。
只是这种题终究不多，也就只有那么十来题，剩下的就只能勉强了。
考试开始不过三十来分钟，其它的考生都还在闷头苦算，唯独堇成轩已经开始停下了手中的笔。
堇成轩大概看了一眼试卷，能填的空都填上了，大题勉强推演了一下，可就是不知对错。
没意义，可以交卷了，反正是在梦里，尽力而为了。
监考老师微微皱眉，不由微微摇头，估摸着又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孩子，不过他也见怪不怪了，每年总有那么几个自甘堕落的学生大喊着学习无用论。
作为一名老教师，学生学习成绩差点倒没什么，就怕学生自己放弃。像这种自甘堕落二三十分钟就交卷的，还不如那些胆大心细的，毕竟还知道多一分的重要性。
出了考场，堇成轩直奔校外小区里的一间屋子，这是他妈妈的朋友的房子，临时借给他们作备考场地的。堇成轩可记得自己当时所有科目的复习材料都备全了，趁着中午的间隙，正好过一遍下午要考的历史和道法，临时抱一下佛脚。
历史这和道法方面问题应该不算大，分数占比不高，更何况这方面的科普和小说他后面几年也没少看。
好歹文综本来就是他擅长的，稍微过一遍起码分数能拿到大部分，就算篡改一部分历史也起码能给你把试卷空白处都填满。
不过这不是堇成轩的重心，堇成轩的目标在于明天要考的科目，他决心在语文英语和科学上多拿点分数，苏醒一下沉睡的记忆，巩固一些最基础的知识和印象里可能会考到的内容。
吃过了午饭，直到下一科临近开考，堇成轩才匆匆赶往考场。
这两科，堇成轩可没有当出头鸟，而是卡着答题时间结束才交的试卷。毕竟文综方面，写的越多能拿到分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堇成轩将答题卡写的密密麻麻的。
监考老师不由得有些侧目，或许这孩子只是单纯的不太擅长上午考的数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