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算计
时光弹指飞逝，距离社稷学宫之行，转眼五日过去。
陶眠盘坐床边，身前的方桌上，一个扎着冲天髻的纸娃娃正蹒跚学步，许久后才适应过来。
“呵，这种一心二用的感觉，倒是和我魂穿古仙法像时一模一样。
说到底，二者都属于分神道身之路，我等于先一步入了门。
所以炼成这抓髻娃娃的时间，比书上说的还提前了两日。”
随后，陶眠又好好测试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这纸人从窗口爬出去以后，只要离开陶眠三丈远，元神之间的感应就会大幅削弱。
按《三五梅山杂学》所说，寄存在纸人上的元神太过薄弱，很难和本体的元神相互配合，完成香火愿力的远程调度。
一旦愿力供给不足，就会出现元神感应削弱的情况。
故而，书中才给出了《入微法》，在纸人里蕴藏更多愿力。
陶眠早就考虑到了这些事，所以先前加点时，才留了五成愿力值给这《入微法》。
庆幸的是，张清望本就是香火神灵，在符箓一道上也有些天赋，与《入微法》算是深度契合。
所以一波加点下去，这法门居然一步飙到了一阶大圆满，比起练气修行那蜗牛爬般的进度，可让人省心多了。
解决了愿力供给的问题后，常规版的抓髻娃娃就算是炼成了。
接下来要实践的，就是如何把《放光》的香火螺旋，炼制到纸人之中。
这种前无古人的操作，自然不存在什么加点项，头一回只能是自己摸索着来。
陶眠知道这玩意动不动就会炸，也不敢在村子里贸然尝试，直到夜深之后，才偷偷去了村子后山，折腾了一整晚。
翌日。
晨曦未露，陶眠就换上一身粗麻短打，抱着三五农具，早早出门了。
趁着四野无人，两个抓髻娃娃也肆无忌惮地在他肩头活蹦乱跳。
若是定睛细看，就能发现在纸人的后脑勺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螺旋纹路。
呵呵，正是得宠的时候，多看一眼都让人开心。
陶眠加快脚步，没多久便到了自家药圃。
他昨日去了趟百药堂，把发酵数日的育种药液取了出来。
按《逢春诀》上所说，必须先用药液在泥地里打好窝子，等到一刻钟后，再迎着初阳之中的先天紫气，把那枚药种，不，是活爹，把那位活爹种进去。
这还没完。
由于药液的灵性在泥地里流失很快，药种入土后，他还得守在一边，每隔一刻钟，用药液再浇灌一次。
陶眠也只能折腾。
没办法，按照道院道规，记名道徒参加复考，必须完成上次道考安排的杂役任务，才有机会面见道师。
好在时值初夏，山里湿冷咸宜。
陶眠在丘陵上忙活，看着住了三年的村野在天光放亮中渐渐醒来，倒是颇有闲适之趣。
他埋好药种以后，索性便盘坐在山梗上入定修行，待到一切忙完，才回了自家小院。
谁知道，他前脚刚回屋子，就突然眼皮一跳，扭头望向村子的西北角。
“你们找死！！！”
昨夜，陶眠一共炼成了三枚抓髻娃娃。
他从后山回村时，恰好路过陶春那边，想到这小子近日里颇为反常，便一时念起，放出一枚抓髻娃娃，潜入到陶春家里。
结果嘛，这家伙还真在背后谋算他！
陶公村西北角，一间青砖大堂内。
由于陶春一家鸡犬升天，这半年里，从堂屋到院子，里里外外都修整了一番。
此刻，他正若有所思地靠在椅背上，旁边还有三四个小弟在出谋划策。
这些人是陶春当牛倌后招来跑腿的，经常留在他家吃住，陶眠大多见过，但叫不上名字。
“欢子，你确定那帮人要走了？”
“我盯梢您还不放心？那些武夫大多有家室在外，这些天早就在嚷嚷了，这会刚从村长家请辞出来，往陶愣子那边去了。”
“他娘的，总算是要走了。”
“老大，我实在是搞不明白，那群人虽然是练家子，但二爷的本事咱们是知道的，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我怕的可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那位……算了，不说这个。”
陶春话锋一转，又冲着旁边另外两人吩咐道：
“你，出去多安排几个弟兄，远远地把陶愣子给我盯紧咯！
记住，每隔一阵子得确保看到他的人影，那小子心眼多，别被他糊弄了。”
“是老大。”
“你，现在即刻前往谷穗城，告诉二弟早点回来，咱们今晚就动手！”
“可二爷如今在黄三爷门下办事，担任的又是影卫要职，万一不能马上抽身……”
“那就让他晚点回来给我收尸！！！”
陶春一巴掌重重拍在茶桌上，一脸豪横地说道：
“就算没有他，今晚老子也照样杀人，只要能取而代之，那座伏波庙……”
说到这，周围所有小弟都是伸长了脖子，侧起了耳朵。
“春爷，那座伏波庙里到底有什么啊？”
“啰嗦！滚滚滚！”
陶春自知失言，立马打发起了众人，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对了，咱们的事，千万不能让叔伯们知道！
还有，让偏房那边把陶冬给我盯紧了！
这家伙妇人之仁，绝不准放他出去！”
一时间，众人行色匆匆。
哪知房梁之上，正有一张纸人在暗中窥伺。
……
寝屋里，陶眠的第一反应，是把那传话的小弟先行截杀！
可想想又有不妥。
一来，陶春派来盯梢的人估计很快就要到了，陶眠有些抽身乏术。
二来，陶眠不放心薛大娘子的安危，必须确保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要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隐匿的小贼冒出来，那局面可就难受了。
毕竟陶春手下的狗腿子不少，抓髻娃娃的数量却有限，陶眠不可能掌握每个人的行踪。
三来嘛，听陶春的口气，显然早就给他二弟，也就是陶夏，吱过声了。
他二人毕竟是亲兄弟，而且还有陶冬这个知情者，所以陶夏很大可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人早年便在谷穗城中入了武行，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
道考过后，陶眠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想到入了黄三爷麾下当影卫。
如今半年过去，他的身手定也是一日千里，说不定还有一二随从。
“哼，我不日便要前往道院，哪能留下这些祸患在卧榻之侧！
可若是主动出击，想要收拾这一盘散沙反倒麻烦，一旦打草惊蛇或是被人偷家，只会把局面搅得更乱！
不如等他们聚到一起，再一揽子收拾了！”
就在这时候，外边的小院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没一会，就听到张景等人与老母亲客套的声音。
陶眠嘴角一勾，轻笑道：
“来得正好，今天就让你们好好陪我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