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成王败寇
是夜，皇周宗室聚集的坊间，大宗正府，此时屋内灯火通明，大宗正柴熙端坐在里屋正堂的玫瑰椅上，双眼微合，身着甲胄，手上握剑，早在下午时，宫内便有人来传信。
就在午时，失踪生死不明的恒王殿下已然归来，性命无忧，此时已经进了承晖殿见了官家。
看到来信，柴熙便心下一沉，暗道不妙，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下赶忙吩咐府中家眷出城，果不其然被城门守卫拦住劝阻回来，见到子女回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晓，事情败露了。
这时，大宗正府管家强作镇定的跑了进来，指着外面温声道：“主君，府门外面站满了禁军，奴婢已让可信的下人去挡门了，但挡不住多久。”
闻言，柴熙猛地睁开双眼，看着身前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管家，悠悠吐了口气，询问道：“王福，你说，孤是不是做错了，孤是不是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替琛儿谋夺这个皇位。”
管家在一旁站着，闻言面色不变，只如平日景象，好似与老主君闲聊一般，缓缓道：“无论主君做什么，奴婢都会跟在您身边，生死不弃。”
“好！”柴熙直视着身边老奴神情不变，只是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
就在这时，堂外有一名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跌在地上，指着外面颤着声音道：“主...主君，府...府门被破了，那群甲士进来了！”
柴熙哗地站了起来，没有理会瘫在地上的家丁，对着管家道了一声，“尽量拖住他们。”
随即朝后院大步流星走去。
后院庭院内，一群数量不少，守在长廊门口的着甲家丁沉默的站着，柴熙一众家眷乌泱泱一大片人，忧心惶惶的立在庭院内，面上焦急的互相交谈，似是想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为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手中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身后中年蓄须身着灰青大袖长袍的男子阴沉着脸，与前方坐着的老妇人也不理会身后吵闹中夹杂着微末泣声的人音。
忽地，中年蓄须男子看到一名着甲老人出现在月洞门前，他双眼一亮，领着身旁的一名与他一般打扮，服色却是月白样式的俊气少年上前迎去。
“父亲。”
两人上前躬身行礼，静坐的老妇人听到这一声呼喊，暮地睁开双眼，深深看着两位儿子前头身姿挺拔的着甲老人，后院吵杂的声音也突的一静，一双双眼睛也紧紧盯着老人，等待他来宣判他们的命运。
柴熙没有理会自己身前的大儿子和小十二子，对着两边护卫的吩咐道：“其他人都去前院御敌，这里只留五伍。”
听到这话，中年蓄须男子面色有些绝望，旁边的少年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身后的一众家眷有些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还有些妇人掩面痛哭。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妇人，握着佛珠的双手一紧，差点将佛珠扯断开来。
柴熙看了看身后陪伴自己枕边多年的床边人，以及身后姿态各色的大宗正府家眷，其中有些是自己的侧妃等，有些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
柴熙一双虎目缓缓扫过他们，景象百态，最后视线移到了面前的两名儿子身上，中年的男子是自己的大儿子，旁边的是与他最喜爱的侧妃所生的小儿子。
他看着俊气少年温声道：“小十二，为父所图谋之事已泄，看来咱家还是没有坐那皇帝的命啊，我家上天入地都无活路，你可有惧。”
俊气少年沉默一瞬，随即躬身长揖，面不改色道：“回父亲，儿子不惧，成王败寇，儿子早已做好了事败的打算。”
“善。”柴熙欣慰的笑了笑。
“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笑！”这时，身后一声带着绝望的厉喝声传来。
柴熙抬眸看去，中年蓄须男子和俊气少年也转身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名蓄着八字胡的精瘦中年男子指着柴熙，满脸愤恨。
“老三！不可在父亲面前造次。”中年蓄须男子看清人影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面上有些凄惨的道。
“什么造次不造次的！他要带着我们全家上下去死，如今大哥你还对他毕恭毕敬。”中年蓄着八字胡的男人，猛地一挥衣袖厉声道。
“他，他为了那个小畜生，不顾我们的未来，不顾我们的家庭毅然做出了此等杀头的大罪，他做之前可有想过我们？可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
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身边有一名妆容精致保养有道的中年妇人，扒着他的胳膊，眼泪如水涌般扑哧落下，抽泣着哀求面前的丈夫别再说了。
被扒着的丈夫神情似是已经有些疯癫，“你这个老不死的，满心里只有你那个小畜生，甚至不惜将他过继到母亲名下，你只为着他一人谋划，我，大哥，四弟他们你全然不顾。”
“也就是大哥愚孝，不然早就受不了你此等偏心之举！但...但你不念着我们，你总该念着自己的亲孙儿孙女吧，他们，他们与你有何怨啊！”
说到最后，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已是泣不成声，他的身边也有不少人也跟着哭了起来，有些还小的孩子见到父母哭泣的模样，也害怕的跟着一并大哭。
柴熙看着这一幕，喉咙滚动，似有什么话哽在咽喉，只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有出声回答男人的问题。
没有理会已经癫狂的男人，缓步走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妇人，款声道：“夫人，走吧。”
老妇人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身子扶着把手站了起来，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神情惶惶的儿孙，儿媳，嚎啕大哭的幼儿，面上有些不忍，但依旧没有说话。
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看了看手中的佛珠，郑重的将其戴在颈上，没有理会身边的柴熙，便头也不回的朝两人休息的正屋内走去。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