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宣旨官
弄墨看着自家哥儿小心翼翼踮着脚为她擦泪的模样,一时之间破涕为笑。
薛怀文擦完眼泪后,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己随口问一句竟然能起这么大反响,“弄墨姐姐多虑了,我只是想到你如今年岁不小了,要是家中老子娘给你谋了个亲事,不妨回去看看怎么样。”
“如果觉着可以便成家就是了,若是还想回院中服侍,差人或是来信一封,我自是不无不可的,弄墨姐姐自小便照顾我最亲,这家中,除了血亲家人便是弄墨姐姐与我最是亲近,我怎么会赶你出府呢。”
“只是想着你年岁已然不小,问问罢了。”
弄墨抽抽啼啼道:“奴婢还以为哥儿是厌了奴婢,要将奴婢赶出府去。”
薛怀文又是好一阵安抚,弄墨这才情绪稳定下来,瞧着面前女孩时不时抽噎一下的样子,薛怀文也不好再叫她继续研墨,便打发她出去干其他的活,至于问她是否要配人家还是等到下次再说吧。
弄墨要了薛怀文为他擦泪的帕子出去清洗,其实她家中老子娘曾两次唤她回去瞧瞧为她选的夫郎,她回去瞧了两次,两次都不满意,尤其是整天在自家哥儿身边常伴,更看不下这些朴实无华,相貌平平之人。
最后通通被她推了去,她老子娘无奈,反正家中也算殷实,弄墨上头还有位哥哥,她在府内的月钱也不少,尤其是跟了薛怀文后被升为一等丫鬟,月钱更是涨了几倍,也能自给自足偶尔还能给家中稍一些钱,便就由着她去了。
看着弄墨离去,薛怀文拿起墨条又磨了一会儿,等到墨水黝黑发亮时便停了下来,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正待提笔练字。
院外门口突然跑来了一名小厮,正躬身喊道:“七少爷,宫里派了宣旨官来府上,此刻正在正堂坐着,主君这会儿正命人摆放接旨的神案,并且差小的过来禀告少爷速速梳洗打扮前去正堂候着领旨。”
等薛怀文收拾一通,急急忙忙赶到正堂时,父亲薛舜元已摆好了神案,连带着薛老太太也跟着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儿,陆续几个女孩也收拾打扮好,一屋子人按着顺序齐齐站在神案后边。
这时,那宣旨官这才与几人悠悠从正堂出来,站到神案前,见着众人站好,便笑着对薛舜元道:“薛大人,既已站好,那本官就宣读诰令了。”
薛舜元自然点头称是。
于是面前这面白无须的宣旨官,清了清嗓子,以一如既往的公鸭嗓抑扬顿挫的开口道:“门下中书,朕膺昊天之眷命........枢密都承旨薛舜元........教子有方,继体守文.......赐金帛.........赐枢密都承旨妻陆氏令人诰命......”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后,便将手中的圣旨递给面前的薛舜元,“接旨吧,薛大人。”
薛舜元恭敬伸手接过制诰,宣旨这才是完了,那宣旨官对着薛舜元拱手笑道:“恭喜啊,薛大人。”
薛舜元会意,他从袖内掏出个钱袋,塞到宣旨官手中,口中笑道:“哪里哪里,多谢公公。”
宣旨官掂了掂手里的分量,甚是满意,将钱袋塞回自己的袖袋之中,又笑着与薛舜元寒暄了几句,便带人离去。
陆氏一时还有些懵,拿过薛舜元手中的制诰打开上下看了又看,嘴中不住嘀咕:“我得诰命了?我怎么能得诰命呢。”说到后面她越说越欣喜。
薛舜元看着妻子止不住喜意的模样,他自己也是高兴不已,官家这次封赏可真是大手笔,连五品的诰命夫人舍得拿出来,更别说其他的金银绸缎了,虽然这些他家也不怎么缺。
等到薛舜元将制诰放到祠堂恭敬供奉好,全家上下喜气洋洋,下人们也跟着与有荣焉,因着旨意里只提了一嘴教子有方,并没有细说内容,等到薛老太太询问时,便被薛舜元用别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薛老太太也不疑有他,只是叮嘱了几句,便又回了后院。
陆氏回了院子也兴奋不减,她母亲贵为侯爵夫人才得了个三品夫人诰命,自己在夫郎五品官时就能得到一个令人诰身,自然是有面极了。
她开心完后,心中知道这赏赐是自家幼子为自己争取来的,便差周瑞家的从她的私库里给薛怀文院里又拨了千两银子给他支使。
没一会儿,薛怀文看着周瑞家的和乐淮一前一后差人带来的几箱银子,目光深邃,有了这批银子再加上自己多年积攒的银钱,看来是时候置办一些产业搞一些副业,给自己多刷几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又过了一日,薛府又来了一位太监,却不是皇帝派来的,而是养了多日,终于能够下地正常行走运动的柴峪。
他伤好了后,看了自己兄长的赏赐,觉着赏赐虽厚,但总归不是给本人的,便从自己名下支了几处庄子,还有各种名器古玩字画,让府内太监一并带着送来门来。
终归还是太过年轻,帝王权术学的还不是非常精通,只是觉着救了他这般大的恩情,便要将自己身边的好处一股脑的给了对方。
薛怀文从乐淮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喜上眉梢,前阵子他让青山出去找些铺面,没成想租一个中型铺子就要30多贯,一贯大约一两银子。
30多贯,就是五十多两银子,大的就要一二百贯,这还是靠城外的,就他攒的和父亲母亲送来的银钱加起来,可能连半年都支撑不住。
薛怀文只能感叹东京大,居不易,而且别看着乐淮和周妈妈让人抬着箱子过来,其实根本没有多大,两箱加起来才是四千两白银。
谁成想,这位爷人刚好就让人给他送福利,刚好解了薛怀文的燃眉之急。
此刻正堂内,薛舜元和一名头戴方形绘纹冠帽,身穿暗紫长袍,领口袖口绘着山川云纹,腰间系着牛皮腰带的中年太监端坐在玫瑰椅上。
也只身旁这种亲王府的大太监和宫里的大太监才能绣这样的花纹,宦官之中也是有服饰阶级划分的,甚至薛舜元的官职还没有对方高,此刻自是客气无比。
他打量着这名看着仪容端正,一身暗紫的太监,若是蓄须的话,倒有一番气度。
末了,薛舜元笑着道了声:“公公莫急,本官已差人去唤文儿了,这会儿应该快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