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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吾弟有尧舜之姿,当勉励之

想到此处,他闭目咬牙道:“就依曾相公所言,遣天使议和吧,此事就由曾相公全权负责吧。”

曾巩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嘴角苦涩弯腰作揖道:“臣...领命。”

几名御史跳出来,义愤填膺,一面指着曾巩怒骂“尔等怯懦,怎可轻言议和,置祖宗江山于何地”,一面又拱手请求柴峪收回成命,而柴峪说完这话便摆了摆手,没有管那几名御史,无力道:“退朝吧。”

此刻的他,满心无奈,深知这议和之举虽是权宜之计,却也是当下困境中不得不为的选择,可又怎能堵住悠悠众口,想到后宫的重病的柴郡心中更是愧疚。

躺在后宫的柴郡似是也察觉到了甚么,神智突然恢复了短暂的清明,趁着此刻正好下朝差人将几名重臣并柴峪一同叫了过去。

待得几人到了后宫,此时皇后曹氏面带泪痕的站在门外,见得柴峪进来,泣声道:“你阿兄在里间等你,快去吧,莫要让他等的太久了。”

甫一入内,面色悲痛的太监侍女们散落在两边,浓重的药味弥散四周,伴着微不可察的啜泣声,皇帝柴郡面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削瘦的身形无一不在诉说着病痛的折磨,只有一双眼睛迸出明亮的色彩望着进来的柴峪。

柴峪见到自家皇兄如今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盯着他的明亮眼睛,其中蕴涵了多少的期待,但就在刚刚的朝上,他辜负了这份期待,对于柴郡的心疼与愧疚,在胸中交杂缠绕。

心中的酸涩却是再也无法忍受,鼻头一酸,眼中的泪水却是再也无法忍住,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柴郡见状,勉励的撑起身子,皇后曹氏见状,赶忙上前坐到床边扶住柴郡,让他能有个支撑的位置,柴郡废了好大劲才倚靠着曹氏的身子,剧烈的咳嗽让他说不出话来。

曹氏噙着泪不住的抚背,使他激烈的咳嗽能缓解一点。

好一阵后,柴郡看着站在那里落泪的柴峪,朝他招了招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更大些。

他喘着气温和道:“站那做什么,到近前来些儿。”

柴峪上前跪在床边握住柴郡的手,哽咽道:“皇兄。”

“哭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朕虽是天子,却也无可避免。”

他又咳嗽道:“朕大限将至,不日便要去九重天外拜见列祖列宗,你身为皇太弟,在朕走后,当继承祖宗大统,嗣位为君,执掌朝政。

短短几句话,却好似用掉了柴郡不少力气。

柴峪哭着道:“皇兄安心养病,相信过一段时间您定能好起来的。”

虽然柴峪这么讲着,但两人心中都明了,柴郡撑不了多久了。

此刻说这些,不过是些寻常安慰的话。

柴郡摇摇头,“朕死后,先秘不发丧,直至战事稳定再公开。”

突然他枯瘦的大手忽的充满力气一把握住柴峪的手,认真地看着柴峪道:

“吾弟有尧舜之姿,当勉励之。”

柴峪听着皇兄的嘱托,心中五味杂陈,更是泣不成声,他深知这份责任的重大,也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沉,可惜自皇兄登基以来,虽然殚精竭虑,改革整顿,善待百姓,本欲创一番盛世,奈何天不假年,大好年华却被一身病魔带走。

他紧紧回握住柴郡的手,哽咽道:“皇兄放心,臣弟定不负所托,定当竭尽全力,保我皇周江山永固。”

柴郡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缓缓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皇后曹氏,曹氏见状,早已泪如雨下,她扶着柴郡的身子,尽量让他靠着舒服些。

“皇后,朕这一去,你定要照顾好自己。”柴郡的声音微弱而深情,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曹氏泣不成声,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遵从柴郡的意愿。

柴郡抬起手张了张嘴,吐出两字:“变—变法!”

在他还想再说什么时,但遗憾的是,他勉励抬起的手忽地重重落在柔软的锦被上,这位励志改革变法但却最后只进行了一小半的大周官家,终是带着浓浓的遗憾没了气息........

“官家!”伴着曹氏梨花带雨,不能自抑的哭声传出。

身边的韩冬颤颤巍巍带着哭声开口道:“官家........驾崩了。”

不算大的房间内外登时响起一阵哭泣之声。

在场的宫娥内侍以及外间的大臣闻言全都跪下,一个个看着哭的比柴峪还上心,上下一片哀痛之声。

柴峪愣愣的跪在那里,不敢相信皇兄就此离他而去,往昔兄弟二人共读圣贤,骑马射箭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心中悲痛,暗自发誓,定不负皇兄所托。

在一个稀疏平常寂静的深夜,柴郡龙御归天,柴峪遵照遗命,秘不发丧。

对外宣称皇帝病重,需静心调养,谢绝一切朝见,而曾巩那边,已着手筹备议和事宜,选派得力使者,带着国书与诚意亲自奔赴敌营。

但朝中暗流依旧汹涌,有那忠心却迂腐的老臣,对议和一事耿耿于怀,亦有那心怀叵测之人,见皇帝病重,暗中与各方势力勾结,妄图在这权力交接的混沌之际谋取私利。

柴峪在这风雨飘摇中,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许多,在吕浩轩和林启宏的辅佐下,日夜商讨,筹措粮草,整备军队,以防议和不成,敌军突袭。

随着曾巩一行使者出行的日子渐长,朝中气氛愈发凝重,柴峪一面要应对朝堂纷争,一面又要等待议和消息。

曾经亲和的少年渐渐消失,如今面上只有不带任何喜怒情绪,旁人瞧着越发像一位正经的天子了,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薛怀文一家,薛舜元早早叫人收拾好家中行礼,随时准备着一但关破后,就带着全家随朝廷坐船南下。

整个东京城上空也弥漫着阴郁气息,一副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景象,城中已经有不少地主豪强,早早拖家带口出城南下。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大儿子的前途,薛舜元也想早早的带人南下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