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荒河之水,名剑「穷奇」
好戏尚未上演,狐狸已经露出尾巴。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场切磋而已,李秋蝉居然打起了数十口名剑的主意!
“岂有此理!”
一位牙齿都快掉光的年迈长老气得拔剑:
“此地三十万口剑器、数十口名剑乃是吾宗上千年之积累,铭刻着无数前辈的遗志,若是被荒州贼子拿走,哪怕只一口,老夫死后也将没有脸面去见宗门的列祖列宗!不行,老夫不同意!”
一位中年长老却是持相反意见:
“庄老消消气,我倒是觉得可以答应。毕竟李宗主很有诚意,拿出的荒河之水价值并不在一些名剑之下,而且刚好对吾等剑修很有用处。”
年迈长老经历过六十年前的那场风波,深知荒州贼子狡诈多变,冷哼一声:
“那也不行,阴阳宗最善算计,只怕有诈!况且,倘若他们真有诚意,又岂会选择吾宗最强的四尊妖孽皆不能出战之时趁虚而入?”
“这……我还是觉得不妨一试,庄老切莫忘了,名剑有灵,即便任由这些荒州贼子去取,只怕也难以功成。”
“你懂个屁!”
“你,我……庄老,你怎么骂人呢?”
“让老夫不骂人也简单,有本事你把自己的佩剑拿出来当赌注,别动宗门财产!”
“我……”
“怎么,不敢?不敢就闭嘴,宗门蛀虫!”
……
二人的争吵声并未避讳荒州之人,这让苏青丘不由皱了下眉,似是在思考此事的利害得失。
那位年轻长老所言固然自私,但其中一句不无道理——
李秋蝉拿出荒河之水当赌注,委实很有诚意。
荒河之水是荒州独有,只存在于六十年一现的荒河秘境之中,它内含荒芜之气,可以用作锤炼肉身、磨砺剑器、感悟荒芜意境。
最重要的是,它还能增加一丝先天圆满者涅槃成功的几率!
据苏青丘所知,宗门如今辈分最大的那一位,荒芜剑向天歌年轻时便探索过荒河秘境,只不过他当时被人暗算,没能在秘境关闭前走出。
寻常先天修士在荒河待上三月便会被荒芜之气化成尘土,即便涅槃者也熬不过十年,所以当向天歌没能按时走出秘境后,所有人都认为他必死无疑,其师尊更是以泪洗面三天,亲自为其立了一座衣冠冢。
然而,当下一次荒河秘境开启后,向天歌却以一副垂垂老矣之态从中走出。
六十年荒芜之气的侵蚀,非但没将他化为尘土,反而让他领悟了荒芜剑意,并且成功涅槃!
“最近陈理那小子正在向老的指点下修行《荒芜剑经》,这荒河之水对他倒是正有用处。”
“以此子万剑齐鸣之天资,如果能在云州大比前多悟出一道荒芜剑意,只怕还能为吾宗赢来两届剑道魁首,数十年后,他便是第二尊荒芜剑,又能庇佑吾宗五百年!”
“只可惜……”
苏青丘暗叹一声。
上次荒河秘境开启时,自己和尚未分开的前夫傅红衣,还有阴阳二主四人结伴同行进入其中,历经九死一生,最后每人分得三十斤荒河之水。
数十年过去,自己手上的六十斤灵水早就挥霍得差不多了。
万幸的是,她没想到李秋蝉这个疯女人还挺勤俭持家,留了不少。
“这下,有不得不答应的理由了呢。”
“反正好像也输不了?”
苏青丘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狡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同时咳嗽一声:
“切磋加点彩头,未尝不可。”
“只是姐姐方才也听见了,本座最优秀的几名弟子眼下都有事不能现身。”
李秋蝉知道老妖婆已经意动,无非是想多讨价还价几句,于是道:
“那依你之见,又该怎么个赌法?”
苏青丘用手指轻轻敲着杯沿,边敲边道:
“今日切磋为主,打赌是次,却不可因为输赢赌注而失了我姐妹二人的和气。”
“不妨这样,寻常弟子间的比斗,咱们便不加彩头了。但最后一场,本座会唤来一人,和你身旁这位天生神力的弟子比上一场。”
“若他败了,场中名剑,任你挑一口。”
“若胜,本座也不多要,姐姐只需拿出三十斤荒河之水便可。”
此言一出,李秋蝉并未立刻答应,显得几分犹豫。
她和苏青丘相识数十年,更是多次联手探索秘境,深知此女谲诈多端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不用想也可以肯定,这个赌局有诈!
她瞥了一眼身侧的黑鬼。
此子血脉特殊,天生神力,连悟出万钧剑意的玄剑宗二弟子葛暮都接不住三招,但四肢发达之余,缺点也很明显,那便是头脑简单,直至现在都没悟出一道任何剑意,只会力大劈砍。
这种莽夫剑修,只怕拦不住青剑宗真正的妖孽。
不过……
苏青丘若是笃定自己只有这张底牌,那便大错特错了。
阴阳宗为了截断云州气运,筹划数代之久,可不止发掘了血脉特殊之人,自己此次拜山,也不止带来一个黑鬼。
李秋蝉看向台下停靠的一驾马车,眼中倒影出一个赤发红眸的男子朝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于是微微颔首,心中冷笑着开口:
“十五斤荒河之水。”
“另外,本座再拿出「穷奇」剑,加赛一场!”
听闻“穷奇”二字,苏青丘轻敲杯沿的手指立时停顿。
众所周知,云州两大剑宗渊源颇深,其中青剑宗有五神兽峰,赤剑宗则有四凶殿。
而如今在剑榜高居十六的名剑「穷奇」正是穷奇殿主的身份信物。
六十年前,阳主李秋蝉及其夫君阴主墨衍二人为了立威,率领十万荒州修士偷袭云州神山,欲要抢夺皇榜,老虞皇集结三十万大军和八万云州修士奋力阻拦,最终双方血流成河,死了二十余尊半步涅槃。
其中便有赤剑宗的上一任穷奇殿主。
苏青丘犹记得,那人名叫柳白,曾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年轻时还调戏过自己,不过后来在长辈的棍棒教育下浪子回头、改邪归正。自己和傅红衣大婚之日,他已经当上殿主,弟子无数,却坐在人群中哭得像个孩子,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但再多的酒,都没有那一日他在神山上流的血多。
“「穷奇」么,真是好久没见了。”
苏青丘眼眸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泪光。
下一瞬,她顺着李秋蝉的目光看去,也见到了那驾对方被寄予厚望的马车,但阴阳宗最善阵、术二道,车厢刻满了各类稀奇古怪的阵法,所以不懂阵算之道的她就算是涅槃者也难以将其看透。
不过,这并不妨碍老妖婆心中杀意升腾。
“可!”
半晌后,一字落下,全场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