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废土大赌怪
第二天车队出发之前，几名护卫便抬着一个褪色的大补给箱来到了阿杰的笼子前，周柯看到这东西脸上一喜。
他知道交易成了。
旁边还睡眼惺忪的老白也是激动起来，顿时对周柯竖了竖大拇指，觉得这家伙真牛逼，居然真能靠着一张巧嘴说服乔雅小姐卖给他们必要的东西，而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琳琅满目的补给更是让人喜上眉梢。
不过老白很懂规矩，没有着急去拿，而是让“三斗士”的首领周柯先拿。
这家伙也不客气，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两把枪，又挑了件类似防弹衣的褪色背心穿上，然后将一把战术刀抓起来，最后拿了三枚手雷挂在腰间，这就算是武装完毕。
“你们把剩下的东西分一下吧。”
他挥了挥手，老白便在其中翻找起来，先给自己套上一件类似于突击战士全身甲的护具，又抓起一把六成新的霰弹枪和一大包子弹，最后将一个战术护目镜戴在脸上，主打一个“乌龟流”。
近战冷兵器一件不要，凸显了怂比的气质。
剩下的自然就都归阿杰，生化战士的作战风格向来不追求防御，阿杰那个已经崩溃的脑子也用不了太复杂的武器，便只在上半身和周柯一样套一件防弹衣，脑袋上顶着一个全覆式的无赖战士头盔，又给这只穿裤衩的家伙弄了一条带口袋的裤子，给前后六个口袋里放入小片的防弹插板就齐活了。
这下阿杰瞬间从穿裤衩的原始人进化到了铁桶僵尸的段位，可喜可贺呀。
箱子里的两把格斗斧就是他的主武器，还有一把威慑力拉满的废土自制狼牙棒也给他背上，就他那个蛮力，真发起疯来这玩意能抡起来当单手锤用。
“真是寒碜，咱们三个的命就值这么点东西。”
周柯发了句牢骚，但老白却充耳不闻。
在他看来，光是箱子下方满满一层愈伤和强化用的针剂就已经证明了乔雅小姐的诚意，更别提人家还附带了足够三人使用的补给呢，他在里面找了找，随后眼前一亮，抓起两包没有标签的恶土香烟甩了一包给周柯。
“好东西啊，熔渣镇不种烟草，这些都是从其他城镇收购的，这可是真正的硬通货。”
老白一看就是个老烟枪，迫不及待的撕开粗糙的封条，取了一根放在鼻孔下狠狠嗅了一口，然后叼在嘴上用火种点燃，猛吸一口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缕烟气。
“爽！”
他嚎叫一声，看的周柯一脸蛋疼。
不就是香烟吗？
瞧这破东西连过滤嘴都没有，值得你这么兴奋吗？而且鬼知道这些废土客为了提神给这东西里都加了什么料？
他虽然也享用这玩意，但可不想让自己变成该死的瘾君子。
“给你了。”
甩手将自己的那包烟丢给老白后，周柯抓着笼子边缘让自己半边身子悬空向外打量，这会商队已经再次启程，因为昨晚计划外的休息，今天白天的前进速度估计会更快，午饭也别想了，要把耽搁的时间补回来。
“你去过前面的虎爪镇吗？”
他回头问了句，正在享用烟草的老白点了点头，从箱子里抓起一条能量棒丢给了阿杰，说：
“去过两次，别担心，乔雅小姐走的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接下来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谁问你这个了，这都到恶土了，安全就是个伪命题，我还巴不得来点刺激的练一练枪法呢，接下来可要玩命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周柯摇头说：
“我问的是，你熟不熟悉镇子的地形？别到时候和没头苍蝇一样，想跑也不知道往哪跑。”
“哟，您还真惦记我这事呢。”
老白哈哈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将烟抽到烟屁股上才恋恋不舍的丢掉，然后揉了揉有点“醉烟”的脑袋，说：
“我知道外围奴隶市场的地形，我的前一任主顾曾经在那里给镇子买过奴隶，待了几天也算是走遍了市场区域，但虎爪镇内部是个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你想问的其实是终焉堡的地形，但我真的帮不上你这个忙，因为那地方只对虎邦的成员开放，是整个恶土上数一数二的坚城要塞，有小道消息说，终焉堡是阿乔利财团帮忙维护的。
因为虎邦和城邦区达成了协议，吴擒虎和他麾下的生化狂人们帮助城邦区守住了边境，不让恶土上的废土客和危险的东西靠近文明人的地界。
这话很难说真假，因为虎邦从没有承认过他们给阿乔利财团当狗，但事实就是过去几十年里，虎邦一直没有大规模扩展过地盘，就像是一条忠诚的家犬一样守在通往城邦区的唯一一条道路上。”
“嗷，这样吗？”
周柯眯起眼睛，随后说：
“这路上也没啥事，来，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就当是讲故事解闷了。”
“啊？”
老白愣了一下，说：
“好吧，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关于这片恶土，关于城邦区，关于阿乔利财团，人文风情，历史传说，神话故事，小道消息！”
周柯坐在笼子边闭目养神，说：
“你知道的我都想听，说吧，想到哪说到哪。”
“呃，这还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老白或许是个失败的商人，但他走南闯北见过的确实不少，周柯的要求算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正要开口说，却又想起一件事，便低声问道：
“我之前听商队里的伙计说，你在恶土上遭遇了危险结果失忆了？他们还说你细皮嫩肉的，肯定是个城里人，所以，你在城邦区有关系吗？”
“没有。”
周柯撇了撇嘴，打着官腔说：
“别老想着钻营走关系，老白先生，这人的一生命运既要尊重历史选择，也要看个人奋斗，有那闲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这些年有没有努力过？工资涨没涨？
好好反思一下，过得这么失败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好了，开始你的故事吧，我听着呢。”
被训了一顿的老白咧了咧嘴，心说这家伙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有心反驳一句但又不敢，便再点了根烟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之后几天，三人就一直在阿杰的笼子里安顿，整天除了吃睡之外就是听老白吹牛皮。
不得不说，这个失败商人的本职工作不见得多么优秀，但侃大山的水准绝对一流，算是继承了古往今来所有杰出商人的优秀品质。
恶土的各路常识被他娓娓道来，普普通通的事也说的天花乱坠，真假无从得知，但最少周柯就像是听说书一样听爽了，他用这种方式汲取着这片恶土的传闻，就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让自己在小道消息的海洋里不断吸水膨胀。
当商队抵达虎邦的领地时，周柯已经算大半个恶土老乡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毕竟按照老白的夸张说法，现在这个时代这颗星球上90%的地方都已经被胎动之月引发的魔物占据，恶土这么屁大点地方就算是文明的最后据点。
如果这颗星球的体积和地球一致的话，基本就等于全世界的最后人口都集中在了欧洲那么屁大点地方。
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这是老白和周柯的一致观点。
在胎动之月出现到现在的快四十年时间里，两次繁衍之月引发的魔灾干掉了这个世界95%的人口，旧文明的辉煌科技断代，而恶土上挣扎求生的最后一批人已经选择彻底回归野蛮。
就像是被扔进了泥潭里的虚弱老虎，爬不上来只能一点一点的被烂泥淹死。
不过，老白说的那些传闻里有一件让周柯很在意，虽然这家伙是恶土时代后才出生的“新生代”，并没有经历过旧文明的辉煌期，但他从他父亲那里听说过，据说在旧文明崩溃前，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一群人离开了星球去了群星之中。
那些家伙提前就在星海里搭建了一座名为“伊甸园”的宫殿。
时至今日，那些权贵依然在深空之中操纵着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而现在主宰城邦区并将影响力辐射到整个恶土的阿乔利财团就是来自那里。
恶土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传说，甚至在城邦区也有言之凿凿的小道消息，但没人真的见过“来自星星的他们”，自然也就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来聊了。
但周柯知道，越是离谱的小道消息，就越有可能真的有现实原型。
说不定在此时的星球之外，真的有一个超大型生态空间站...不，一个标准的未来模式巨型外太空殖民地在运作呢。
不过周柯想要验证这个传言注定要等到很久之后了，现在他们三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想办法捞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
“就快交割了。”
笼子里的老白有点焦躁不安，他隔着笼子看向外面的废土城镇的景象，小声对身旁的周柯说：
“这就是虎邦的领地边境虎爪镇，这里有通往终焉堡的火车，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到达，乔雅小姐他们不会再跟我们一起了，接下来的事得靠我们自己了。”
“怕什么？多想想自己能得到什么，别老想着自己会失去什么。”
周柯还是眯眼笑的表情，他低声说：
“等乔雅和欧姆一走，对咱们来说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咯。”
“虽然我现在真的很悲观很绝望，但这句话我真的很喜欢！不愧是城邦区的文明人，说到我心坎里了。”
老白竖起大拇指挥了挥，正要再吹捧几句，却突然听到商队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争吵声，听声音好像还是乔雅小姐在言辞激烈的呵斥着谁。
“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周柯立刻起身准备出去看看，但想了想，回头对紧张的抓着枪的老白说：
“把阿杰叫醒，一起去，反正也要分别了，干脆大大方方的亮相。”
“嗷。”
老白有点怕，但还是拿起手边的细锁链扣在了阿杰手腕的镣铐上。
这根锁链根本挡不住发狂的阿杰，但这名人格崩溃的生化战士之前被周柯这个恶土男魅魔狠狠“吸了元气”之后就异常温顺，只要周柯在的情况下，他都表现的很安静。
这会也跟着老白走下了笼子，全副武装弓着腰走路，不仔细去看完全分辨不出这是一个已经疯掉的生化战士，不过周围很多人的混乱气息还是在刺激阿杰那已经不堪重负的心智。
他不断的在那全覆式的枪手盔下面发出威胁的呜咽，结果被周柯一巴掌打在头盔上，呵斥道：
“安静点！别和狗一样焦躁，你踏马是个人！而且没到你发疯的时候呢。”
说完，他摘下手套放在阿杰肩膀，又抽了一波“异常能量”，几秒钟就让阿杰冷静下来。
这几天里的数次尝试已经让周柯确认，正是这种在阿杰体内不断滋生的异常能量让他暴躁不安，只要及时抽取，阿杰就能维持冷静和服从。
他们三个人粗鲁的推开周围看热闹的废土客，挤到了人群前方，就看到商队的伙计们义愤填膺的握着武器护在乔雅小姐身旁，连用头巾包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欧姆都拄着战刀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几名虎邦战士。
这些家伙打扮的很有“特色”。
花花绿绿的头发和身上乱七八糟的纹身确实很有废土风范，像极了被健次郎随手秒杀的小杂兵，似乎要用这种花里胡哨来彰显他们的狂暴和霸道，但在周柯看来简直就和村口斗舞，水泥自带的杀马特一族一样，毫无格调可言。
一帮末日时代的小瘪三罢了，和其他时代的“同行”没什么区别。
“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周柯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站在了乔雅小姐身旁，然后就听到对面的虎邦小混混叼着牙签一脸不爽的说：
“真不是我们不结货款，乔大小姐，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嘛，今年虎爪镇的奴隶生意不怎么顺，我们老大请你们再宽限几个月，等过年前一定把欠下的货款给你送过去。”
“放屁！”
乔雅愤怒的吼了一声。
这是周柯第一次听到这小娘们爆粗口，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很有气势的，而商人小姐叉着腰，双眼瞪大呵斥道：
“本来说好了一月结清，结果让你们结个货款不是吹风就是下雨，各种狗扯的理由都听腻了，让你们把钱送到熔渣镇又不是送到伊甸园去！这都大半年了还没动静？
我们镇子七百多号人就指着这笔钱过年呢，我不管！今天你们必须把货款结清！”
“呵呵，要不然呢？”
眼见乔雅不给面子，眼前敷衍的虎邦战士干脆也不装了，抓着手里寒气四溢的钉子狼牙棒，将嘴里嚼烂的牙签吐到一边，呵斥道：
“不给你们又想怎么样？臭外地的跑我们虎邦地盘上耍威风？狗屁的熔渣镇，让你们送东西进来已经给你们面子了，还想要钱？
赶紧滚！
不然就不客气...哟哟哟，轻点轻点，您老轻点！”
这狠话还没扔完，寒光一闪就有一把利刃抵在他脖子上，打断了污言秽语的同时如蜻蜓点水一样，把他手中的狼牙棒一分为二。
欧姆这一刀吓得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转身就跑。
焯！
升华态的强者动手啦，整个虎爪镇今天要血流成河了。
卧槽，赶紧跑啊！
虎邦战士都快被吓尿了，但这里已经没他说话的份了，欧姆也不看这个菜鸡，扭头对眼前两个逃跑的家伙说：
“把你们的镇长喊来！今天要么给钱，要么我们自己拿！”
“好！欧姆老大威武！”
周柯立刻欢呼着鼓掌，一副看出殡不嫌棺材大的样子。
不过这暴力风格在恶土确实好用，几分钟之后就有一名打扮奢华的中年人带着枪手跑过来，这应该就是虎爪镇的镇长了。
“息怒，息怒啊欧姆阁下。”
那镇长跑过来一脸讨好的解释道：
“这三个小瘪三是前几天刚来的，不懂规矩请您手下留情，货款的事好商量，咱们都是多年合作关系了，我真不是故意拖延，主要是虎王要办终焉庆典，所有虎邦镇子的钱都不能乱用。
您几位稍等十天半月，我给虎王打个报告。
熔渣镇可是终焉堡重要的供货商，这点面子虎王肯定会给，别动手，千万别见血，祭典要开始了，随便见血不吉利呀。”
“我们已经等了大半年了！今天必须拿到货款。”
欧姆厉声说：
“老陈头，我不是为难你，但你必须给熔渣镇一个交代！”
“唔，要是不想等的话，其实也有办法。”
陈镇长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他示意欧姆侧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欧姆点了点头，收回战刀走到乔雅身旁复述了一遍，商人小姐立刻肉眼可见的纠结起来。
几分钟之后，她对周柯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边。
乔雅把事情一说本以为周柯会拒绝，却没想到周柯一拍手，非常爽快的说：
“没问题，就这么办了！不过，货款到手，我们三个要分润一点...您看，咱们三兄弟也是担着风险的嘛。”
“你确定？”
乔雅诧异的看着周柯，说：
“这可是要你们提前角斗，还要进斗兽笼，很危险的，弄不好会死人。”
“但当了斗士，死亡就是必要的职业风险嘛，多谢乔雅小姐关心。”
周柯搓着手说：
“迟早都要打，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给自己赚点，话说，这次算是您雇我们干私活吧？所以，与其担心我们的生命安全，还是让我们商量一下分成比例吧。
我们拿一半，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比例，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