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热心的画家
山田晴人背着画板在初夏带有草木香气的下午里飞奔着，没有丝毫留恋身后他平时最喜欢的街景。
他不算苗条的身体和碍事的画板使他很快就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没有选择停步。
他接到消息已经太晚了。
如果是平日的此时，他也许正结束了某处公园的采风，准备去他喜欢的有艺术格调的酒吧里小坐，但是今天他是拼了命了，终于，他赶上了那班末班列车。
【这一次会有好运气吗？】
山田晴人喘着粗气想着，自从一年以前，山田晴人的哥哥山田海人在赤字铁路爆炸案中丧生后，山田晴人就开始动用自己所有的资源和关系调查着这个连环爆炸犯。
他几乎疯狂地分析着对方的作案轨迹，揣摩着对方的心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给哥哥复仇在做这些。
【我必须要找到这个家伙，我要亲眼看到他，看到这个家伙被我抓住时的表情】
列车上空位很多，事实上是太多了——整班列车的乘客也没有超过两手之数。随着列车驶离东京都，乘客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等到列车驶入山梨县的群山之中，前后的车厢里除了山田晴人，只剩下了俩个年轻的男人。
【会是他们之一吗？】
终于把气喘匀了的山田晴人闪过一丝怀疑，但是当他看到那两名年轻人互相熟稔地聊天后，这丝怀疑消失了。
【不，不是他们，那个人一定是独自行动的，一定！】
山田晴人觉得自己像是小说里经验丰富的猎人，虽然还没有眼见猎物的真容，但是根据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坚信自己对猎物已经无比熟悉。
前面的两名年轻人在感叹着这条铁路周边的荒凉险峻。
确实，这条线路所处的峡谷无比逼仄，铁轨两侧紧挨着陡峭的山壁，只有中间窄窄的铁轨上可以通行，旁边峭壁上的树枝甚至会时不时拂过列车。
“赤泾站到了，赤泾站到了，请您……”车厢前传来了甜美机械的播报声，山田晴人起身，意外地看到那两名年轻人也要动身准备离开，他若有所思，接着还是抢先走下了列车。
说是末班列车，其实到达赤泾地界也才不到晚上七点，天还没完全黑。
毕竟是亏损严重的赤字线路，只是为了给偏远小镇的居民提供出行的方法，不会设置太多班次。
刚刚走到车站门口，山田晴人看到了两个造型黑暗系，发型更是浮夸的男子正在用喷漆制作涂鸦。
【哥哥会怎么做呢？】
“你们两个！怎么能破坏大家共用的车站呢？”山田晴人走到两人身边大声喝止道。
“少啰嗦，你这个死胖子，关你什么事？”两名疑似暴走族的人没有一点愧色，其中留着莫西干发型的一个反而大声质问道。
山田晴人略微停顿，他在思考应该用什么语言应付这样的场合，“反正不允许你们在这里胡乱画这些糟糕的东西，你们这也能叫做画吗！？”
三人开始推搡起来，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和山田晴人一起下车的两人赶忙上前“住手，我叫你们住手！”
“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啊？”极道二人组中另一名留着杀马特头型的人不爽地说。
“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高木，我命令你们两个立刻住手！”对方掏出警官证喝止两人。
“警……警察？哼，算你走运！”极道二人组撂下狠话悻悻地离开了。
金城悠介不由得单手扶额“高木警官，你忘了我们要便衣行动了吗……”
“额……抱歉哈，我一激动就……”高木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上前查看山田。
“你没事吧，虽然是出于热心，但是你也太冲动了，下次一定要小心哦。”
山田晴人打量着友善热情的高木，这是又一种他不善于应对的情绪。
“我只是想要维护这个镇子宝贵的车站而已，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两位都是警官是吗？说来惭愧，我刚才还怀疑你们是制造多起火车爆炸案的凶手呢。”
山田晴人拒绝了高木的搀扶，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哦?你也知道连环爆炸案的事吗？”金城悠介问道。
“何止是知道，我就是为了抓住那个混蛋而来的。”山田晴人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和激动。
“真的吗？您真是位热心的优秀市民！”高木警告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真是善良天真的人啊，这样的人竟然是警官吗…不过旁边这位看不出表情的警官似乎很敏锐】
“哦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山田晴人，是一个画家。”山田晴人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自报家门。
“我叫高木，就像刚才所说的，是东京警视厅的一名刑警，这位是和我一起的金城悠介警官，他是鉴识科的警探。”高木立刻回道。
【是鉴识科的技术人员吗？不过没关系，有这两位警官在，也许会更加完美也说不定】
“两位也是为了阻止连环爆炸犯而来的吧。”山田晴人说着带头向车站外走去
“镇上好像没有专门供公职人员休息的宿舍，两位要怎么过夜呢？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旅店，两位要不就跟我一起来吧。”
“旅店什么的先不重要，我还是很好奇山田先生你怎么会知道炸弹犯近期会做案，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金城悠介拉住了准备跟着走的高木警官，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
“虽然我只是个画家，但是我也有一些警界的同学和朋友呢。连环炸弹犯的事已经惊动了全霓虹的警察，稍微打听就能知道的。”山田海人表情自然地回答。
“而且连环炸弹犯在暗中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粉丝，甚至这些粉丝们还秘密形成了粉丝会。
刚才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因为他们所喷的涂鸦就是这些粉丝内部常用的图案logo。”
【这样的却有这么多人喜欢，这样的国家果然快要完蛋了吧】山田晴人说话的同时脑海里想着。
“你是说，炸弹犯告诉了自己的粉丝们自己将要在赤泾犯案？”高木警官不可置信地问。
“那倒不是，与其说这帮人是那个连环爆炸犯的粉丝，他们其实只是热衷于近距离观看列车被炸弹爆破的刺激场面罢了。
那个连环爆炸犯也不会是需要向粉丝炫耀自己行为的人。”
山田晴人像是在介绍自己的朋友一样说着爆炸犯的性格。
“这些所谓的粉丝只是会讨论猜测可能的案发地点，并且相约结伴去观看爆炸过程。
而赤泾作为一个离东京相对较近，且符合连环爆炸犯目标要求的所在，就经常被这些粉丝们预测为可能的爆炸地点了。不过之前几次他们都扑了空。”
“原来如此，那么山田先生你呢，你又为什么确定犯人会来到赤泾？”金城悠介没有打消疑心。
山田晴人当然有必须选择赤泾的原因，不过他确实也无法确定自己苦苦追寻的犯人真的会出现。
“我也只是碰运气而已，而且，我很喜欢这个人烟稀少的幽静小镇，作为一个画家，如果那个家伙没来的话在这里写写生也是不错的。”
高木疯狂地给金城悠介使眼色，两人退到一边后他趴在金城耳边悄悄地说：
“山田先生会不会就是那个连环炸弹犯？你知道，像那部电影一样，凶手伪装成了一个追捕自己的好人那样的设定！”
金城悠介无语地看着眼前电影中毒的中二青年。
“我们直接请他配合调查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