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这样的人或许不会再有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宁烬垂眸看着手中沐浴月光的白刃剑，魏凛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们渐渐对上了视线。
楚鸣珮与张会茫然无措地注视着眼前情景，宁更燃的每一步都超出了在场之人的想象，他打魔教圣女？会赢吗。
‘我看轻了他？’
魏凛容陷入了自我怀疑，宁烬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已经无法理解他的心理，好在她能明确自身的想法，她现在，很想杀了他！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鸣珮睁大美眸，她望向宁烬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重明教圣女对他温情蜜意，足见他有活路可走，可他竟要寻死，这让她后悔今夜冒闯魏府，若能徐徐图之，她未尝不能救他苦海回头。
‘他对国朝如此忠心耿耿？’
张会惊魂不定，他刚才真以为宁烬叛国，未曾想到他是受了魔教妖女蒙蔽，实则丹心碧血——他才不管姓宁的要死要活，眼下他只关心如何求生，敌人虽不可敌，但楚镇抚使乃是楚家贵女，必能绝处逢生，救兵说不定就在赶来的路上……
“做个了断吧。”
宁烬心如鼓擂，他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死于魏圣女之手。
他豁然转身，面向身覆霜雪的楚张两人。
霎时间，他握紧了剑柄。
“你……你干嘛？”
张会心惊胆战，他满身白霜不得动弹，但他很快发现自身的知觉还在。
寒光一闪，他眼睁睁看着宁烬出手，而后刺痛钻心。
唰！白刃甩出鲜红，血流当场。
“宁更燃！”
楚鸣珮不敢置信，她眼看下属殒命，一时失语。
她不明白，宁烬为何反复无常，方才对魔教妖女拔剑，转眼之间又屠戮同僚？
莫非，他为了所谓的妻子，竟要背叛朝廷？或者他贪生怕死，这是在向魔道立下投名状！
“夫君……”
魏凛容感到不可思议，宁烬刚与她横眉怒目，转眼又斩上官，他到底站哪边啊？
她惊喜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是她忽视了丈夫的感情，她先前的判断，都是建立在他对妻子寡情薄意的前提之上，事实并非如此。
他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爱她，先前对她发怒，是爱深责切，此时痛下杀手，便是为她背弃殷国，接下来她只要按计行事，带他远遁，然后骗他献祭。
“呵~”
宁烬凄凄一笑，松开了血刃，似是无法承受残杀同僚的负罪感。
魏凛容见此，急步上前，握住了他颤抖的手，表演着妻子安慰丈夫的把戏。
然而，她依然不肯罢休，杀个寒门出身的小吏，证明不了什么，他当不做不休，斩了楚家女郎。
“滚开！”
宁烬伤心疾首地推开了她，他看向被缚雪中的冷艳上司。
楚鸣珮了无惧色，毫不畏怯地与他对视，她的眼中只有汹汹怒火。
她昂首挺胸，从始至终长身玉立，正气凛然，好一个不屈的女镇抚使，不愧是本子最多的游戏女主。
“永别了……”
宁烬抽出她的佩剑，锋锐出鞘，雷声震耳欲聋。
他看着雷火缠绕的宝剑，一刻都没有为张会的死哀悼，扑哧！
他的剑刃贯穿了她的胸膛，楚鸣珮死死地凝视他，她没有半句哀嚎，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夫君，你别这样！”
魏凛容看他的身子摇摇欲倒，连忙从身后抱住了他，他的选择令她满意，杀了世家女子，殷国再无他容身之处。
“我与你义断恩绝，缘尽于此，快滚。”
宁烬面罩寒霜，身躯止不住战栗，这游戏太真实了，人被杀就会死，而他正在死路上发足狂奔，他的计划会成功吗？
“你我夫妻一心同体，岂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今夜之事，日后我任你处置，先跟我走吧！”
魏凛容急道，吃定了他，他事到如今别无出路。
“我对你仁至义尽，从此再无瓜葛，各行其道罢。”
宁烬毅然决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你要留在这里等死吗？我们快走！”
魏凛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他总不能真想死吧？
“我但求一死！你再纠缠不休，便是辜负我最后的情意。”
宁烬决绝地说道，他终于表明了心迹。
“夫君，为何……”
魏凛容半惊半疑，发现自己又一次误解了他，他手刃同僚，不是想要追随她叛入魔教，仅仅是为帮她隐藏行踪，保护好她这个妻子，这就是他最后的愿望，他决定为她而死？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宁烬似乎被她伤透了心，不再理会她。
“夫君……”魏凛容啼笑皆非，看他伤心欲绝，她突然有一种窒息感，他原来这样珍惜她？在他的眼里，她不是什么魔教圣女，只是妻子，“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走。”
“哪怕杀出一条血路。”
魏凛容握住了一尺寒光，他这样的人，或许不会再有，不管怎样先将他拿下，好生调教，待到时机成熟，他定能助她炼成人皇幡。
“我，悉听尊便。”
宁烬早有预料般，在她亮出兵器的刹那，他毫不犹豫地撞向了剑锋，冰刃穿透心口，炽热飞溅为她染红唇瓣。
“不要！”
魏凛容惊愕，她第一次感觉局面失控，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取出丹药为他处理伤势，勉力保住他的性命，可他万念俱灰的目光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我竟忘了你是魔教妖女，不会让我死得痛快，随你如何折磨我吧……”
宁烬靠在她的怀里，黯然神伤。
“夫君，莫要说这伤人之言，我怎舍得害你？”
魏凛容泪盈眼眶，她都不知道自己演这么认真做甚，一时之间骑虎难下，强行带他出走，恐怕只能得到残躯，丢下他不管，殷国也会治他死罪。
“呲……呲……”
她忽觉异动，但见染血白衣落在地上，不远处，本该死去的楚家女艰难起身，于此同时，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由远及近，未知强者急行而来！
“来了……”
宁烬低眉，心中石头落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