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资质
谷场的位置在村东头，洛昇平的马车便是栓于此处。
洛昇平等人顺着硬泥路来到谷场，在谷场北侧搭了个竹棚，下面摆了一把椅子，下面十多个人被绑好了跪那。
洛昇平当仍不让地坐在座上，先是亮出了煊元门赐下的法印，金光绽放，唬得村民们忙不迭地跪下。
洛昇平把村民们叫起来，随后一条一条地数落起族正的罪行——这些都是张菱儿娘俩说与他的。
族正张耕云开始还狂骂不止——骂村里人，骂张土旺畜生王八蛋。
到后来村民们不断叫好，声音盖过了他的骂声，他便浑身哆嗦起来，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洛昇平一条条数落完，看他的神态，便知道这些都是真实的，但他还是问道：
“张耕云，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张耕云张了张嘴，眼睛通红。
他儿子已经死了，自己也要步其后尘，但他确实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仙师大人，他便是把村子屠了，他们也无处申冤。
张耕云于是大声喊道：
“张土旺，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仙师大人，这张土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他吗血口喷人。”
张土旺额上见汗，脸色藏着些惶恐，他心虚地瞥了身旁洛昇平一眼，洛昇平却不去看他，而是问底下的村民道：
“张耕云说的可否属实？”
底下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洛昇平把目光投向张叶，见到洛昇平看来，张叶犹豫了一会，施礼后，说道：
“说的不实，据我所知，土旺叔没有干过这些事情。”
张土旺暗暗擦了把汗，洛昇平点了点头，也并未继续求证，说道：
“桃溪村既然分与了我洛家，那便依我洛家族规，张耕云、张山和张祈年，所犯‘谋财害命，屡教不改’，着令处死。余下十五人，犯从罪，‘杖责鞭笞，罚做苦力’。”
还不待洛昇平说完，桃溪村老少一片欢天喜地，洛昇平等村民安静下来，又道：
“原族正院解散，由张土旺你挑一批人再设族正，人数不得超过十人，主要用于护卫村庄，铲除野兽，以及执行我洛家族规，过几日我再派人带来。”
“啊。”听到洛昇平此语，村民们哗然一片。
张土旺先是惊愕，而后不自觉面露喜色，只一瞬便已收敛，咳了两声，对洛昇平施礼沉声说道：
“谢过仙师。”
“那这边办去吧。”洛昇平挥了挥手。
张土旺应了声，正要离开，洛昇平忽然想起了一事，随口问道：
“村里可被探过修行资质了不曾？”
张土旺道：
“禀告仙师，数十年了，未曾探过。”
洛昇平皱起了眉头，问道：
“为何不曾？”
张土旺好似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登时大倒苦水道：
“以前在此的仙师是何家的仙师，据说是城里的大家族，驻村的修士，要么一心修炼，要么胡搞乱搞，对我桃溪村是否有修行资质之人充耳不闻，即便有，也不放在他们眼中。”
“我们这附近也常有仙师来各个村子收徒，但是都知道我们村子是何家的地盘，所以也从不来我们村子收徒。”
洛昇平顿觉有些意外之喜，这桃溪村近镡城，村底下也是蕴有灵脉，想来资质会相当不错。
洛昇平问道：
“你等可出村子寻过仙缘？”
“可不找过！但村里的消息不灵，基本都是扑了个空！”
洛昇平道：
“你把村民都叫来谷场。”
“好嘞，仙师大人您等着，我这便去安排。”
洛昇平点头道：
“你再给我找两人领路，我先去祈雨，办完正事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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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师这边来。”
“我们坐这车去？”洛昇平问道。
土屋旁拴着一头驴子，身后拖着一个木板车，上头临时设了一个座位。
“是的仙师大人，这是我们村仅有的驴车，哪能让您走路过去！”
洛昇平想了想，坐上了驴车。虽然他是骑马过来，但是在这田间小路上，还是骑驴更稳当。
洛昇平坐着车，一路往田间而去，从这边十几个村子，全是由这条村道相连。
当下正是烈阳高照的好时候，两边原本应当是翠绿的稻苗，现已全部蔫黄低垂，倒伏于地，田地里龟裂干涸，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
洛昇平望着不远处苍翠逼人的崇阿山脉，眉头皱起，问道：
“不远处的林子，却好似一点影响也没有受到？这是为何？”
跟来的佃农把斗笠压低了些，说道：
“仙师老爷，这我可不知了，有说是妖物作祟，闹了旱虫。”
“还有这等说法？”
“对的，因为崇阿山上满山妖怪，先前何家仙师种植灵稻时，便总有一些小妖来灵田里劫掠，不过都给仙师打跑了。”
洛昇平颔首，这他倒是有所耳闻，灵田还得安排人守着，这也是他之前一直不来这桃溪村的缘由。
“差不多就在这吧，把车停下。”
跟来的佃农忙拽住了驴子，洛昇平双手掐诀，暗催真元，过了约莫一刻钟，先是晴空里一声霹雳，而后天空中黑云集结，电闪雷鸣，丝丝细雨洒下，沁染泥土，原本金黄的土地，慢慢变成深灰色。
“这便是仙法呀，老天爷开恩……”
跟来的佃农眼眶湿润，当即双腿一软，就要朝洛昇平跪了下来，洛昇平早有预料，双手把他轻轻托住：
“这雨只能覆盖这一小块地方，我们再去下一个位置吧。”
到差不多申时，洛昇平降了三趟雨，坐着驴车回到了桃溪村的谷场。
里正张土旺已经带着全村人在谷场排成了一长队列，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和洛昇平有着瓜葛的张烨、张菱儿和张五叔正是在队列的最前端站着。
洛昇平在谷场遮阳棚下坐好，问张土旺道：
“人可都到齐了？”
张土旺道：
“到齐了。”
张菱儿却是秀眉蹙起，轻声问身后的张叶道：
“可是，张生哥哥不是去山上了……”
张叶身子蓦然绷紧，下意识想去看洛昇平表情，但洛昇平却是微笑看着他，显然已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