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险胜
再次将那斜劈而来的斩马刀格开,江宁借势向后退去,握剑的右手已经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不过,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不知何时窜出的浓浓阴云,遮住了天穹上的皎洁玉盘。
纵然兵家将士们手中刀剑发出红光,足以照清他们眼前的道路。
但是他们的脚步,还是难以控制地迟疑了起来。
江宁掐诀的左手猛然伸出袖外,胸膛高高隆起,一道熊熊烈火从他口中喷出,朝着追来的五人脸上盖去。
或闪或格,五人齐齐避开。
呈扇形的火焰,虽然没有烧到敌人,但却迅速地缠绕在朽枝枯干之上,片刻之后,便在林中燃起了大火。
站在远处的秦素,眼尖地注意到,江宁背手向自己打着的手势。
他立刻明悟,并指成剑,身后的铜钱剑破空飞起,剑光迅疾一转,沿着正在燃烧的古树,清出了一道环形空隙。
看似是为了防止火势做大,但断裂的树干却齐齐向火中倒去,倒像是为一支燃烧的火炬添上了新的柴火。
眼下已是寒冬,水汽再重也只能降下白雪,祷雨诀难以生效。
但有了这聚在一处的大火,飘落的冬雪很快化成了秋雨,随即又转成浓浓的雾气。
火光渐熄,白雾正浓。
“结阵!”
身处雾中的兵家五人,立刻背背向靠,贴在一起。
“小心偷袭!”
五人紧握武器,在视不过三尺的白气中,上下左右,紧张地四处打量着。
当一柄冒着红光的剑刃,毫无掩饰地朝着斩马刀劈下时,其余四人对于这种明显的佯攻,只是瞥了一眼,就更加谨慎地防备着那随时可能暴出的偷袭。
所以当手持斩马刀的人倒飞而出,身子嵌进树干中时,他们已经来不及反应,任由那全身被黑气笼罩地人影,几乎同时将四人拍飞了出去。
血光四溅!
江宁立刻松开双手,任由长剑落地。
失去了供给的煞气迅速消散,煞气与搬山诀灵光融成的黑气,重新化成了暗红色。
一息,江宁最多能递出十二剑。
出剑时融合黑气,破敌后迅速散去。
用这种方法,对身体的损伤最小,又能最大化利用煞气融身的巨力,可以支撑更长时间。
但即便只运转了黑气一瞬间,江宁全身依旧一片殷红,像被热水烫过一般,但比起那五位躺在地上,闷声哀呼,却迟迟不能起身的兵家之人要好太多了。
本应乘胜追击,将那几人或打晕,或缴械,尽快结束这场决斗的江宁,却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痛!
好痛!
上次硬撑三息,血肉半熟,筋骨欲碎的江宁,按理说能轻松熬住现在的小伤。
但白雾蒸腾,夜风吹拂,平时难以觉察的水汽和微风,现在却被敏锐地感觉到。
一缕缕不经意的空气波动擦过江宁的皮肉,立刻痛得他大汗淋漓,汗珠滚落划下额角,又引来了新一轮的疼痛。
感知莫名奇妙提升了的江宁,勉强保住灵台的清明,丹田运转起八九玄功,旧皮蜕去,新肤重生,遍布全身的痛苦才慢慢消散。
他脚尖一踢,寒霜剑高高飞起,怀中一条白布飞出,将剑柄重新包裹着,被江宁的右手紧紧握住。
有了这一耽搁,受了不轻伤势的五人,已经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子虽颤,但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地向江宁走去。
“结金箭阵!”
巨大的斩马刀笔直递出,另外四把刀剑搭在刀面上。
五人连在一起的煞气,齐齐向着身前一人汇去,随着一连串骨骼的爆响,手握斩马刀的兵家之人,个头居然硬生生向上长了半尺。
当那四人身上的煞气耗去近半,瘫倒在地时,巨大的斩马刀再次朝江宁劈下。
“铛!”
不同上次的势均力敌,江宁这次立刻被暴涨的巨力远远击飞。
没有一丝犹豫,江宁立刻扯碎了包着剑柄的布条,浓浓黑气再次笼罩全身,只留下了和剑刃一样闪动着光芒的双眼。
身形一折,剑光闪过。
与一连串重击一同传来的,是一片片崩裂的刀刃。
一息,十二剑。
一息过后,斩马刀只剩下了一块铁柄。
江宁全身的血肉,一寸一寸,一缕一缕,像鱼鳃一样,片片张开。
寒霜剑插入土中,凌迟般的剧痛,让江宁不断地昏厥,又不断地惊醒。
感受着怀里突然出现的暖意,面对向自己攻来的兵家四人,江宁本想握剑的手,鬼使神差地摸向了大千录。
一股股强烈的痛意,以江宁为中心,向外不断扩去。
除了瞬间瘫倒在地的兵家五人外,树木、泥土、雾气,全都一视同仁地哀嚎起来,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袄景教!?”
林子里观战的人不由得发出讶声。
秦素脚踏铜钱,化作一道白光,挡在江宁身前。
策马而来的兵家将士,没有向江宁挥剑,而是立刻下马,查看自己袍泽的伤势。
“有意思!够爷们!小道士,要不要来我们兵家?保管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快就能把你养得白白壮壮,老娘可以再找几个姐妹陪你玩玩。”
用斩马刀的人,将自己的面甲揭开,竟然露出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五官还算清秀,但配上壮硕的身躯,和满脸的横肉,倒像个屠户一般,有止小儿夜啼的妙用。
见江宁毫不犹豫地摇着脑袋,那人嘟囔了几句,重新将面甲扣上,推开了身边搀扶她的人,缓慢,但坚定地站了起来。
“寒霜剑没拿回来,又搭上一柄斩马刀,回去殷帅又要嘟囔了。”
“剑归你了,兵家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告辞!撤!”
十几人挟怒而来,回去的时候倒轻快了许多,大约是难得遇到能尽兴的对手。
秦素笑眯眯地转过身来,看向江宁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一块大元宝。
他身后的树木,枝干扭曲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因为疼痛而抱住身子的人。
“玄阳老弟,你受伤不轻,我宅子里有不少疗伤丹药……”
江宁连连摆手,抻动了伤口,不禁抽了口凉气。
“也罢,天色已晚,咱们明日再谈,不过这东西你收好了。”
江宁接过秦素丢过来的物件,是一件腰牌,印着监天司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