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贵人
随着一声声奏鸣响起又慢慢消减直至无声,船队摇摆着桅杆顺风而来。
从岸上看去,几只大船依次排开,以一只最为宏大的船只为中央行进。
很显然,虽说这都是运输灵石的运输船,但中央的那只,一看便知道是最为重要的。
因为江源和许慎都要留在东阳,所以这次负责带着三人入京的乃是许成。
许成乃是许慎的族弟,负责许家在京城的事务。
前任东阳太守将许家被魔道袭击的事上报后,他便回来了。
许成看了一眼即将靠岸的船队,便让随行的队伍整理好队列。
没过多久,船未到岸,便先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踏空而来。
这老者身上全无气势,却令在场的众人都有种恐其遇危而虎变的震慑感。
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为首的江源、许慎与许成三人一见来者,立刻便踏空迎了上去。
待到距离靠近后,三人一齐行了个礼,问候道:“晚辈见过真人。”
(真人:比如南华真人,用来称呼被认为修真得道的人)
老者稍微点一点头,再一挥手,便是做了回应。
在远处的江离牵着背后许如清的手,遥望这景象,不禁庆幸还好自己预先把李南儿关入玄冥珠内了。
从刚才起,他便隐隐察觉到,那驶来的船上有一股极为不凡的灵气。
应该说是犹为精炼?还是说极其内敛?
若不是那老者为了震慑不轨,故意泄露出丝丝杀气,江离也绝不可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在江离观望那边的老者之际,那老者忽然毫无征兆地向这边横扫了一眼。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离居然觉得这个老头正是在看自己。
而他,竟然也因为这如若无意的一瞥,开始背冒冷汗。
不对劲……这个人的修为,比二境的许伯父还要强得多。
他是赵斯……?
不,应该不是……他绝对要比赵斯还要强得多。
可若真是这样,那么为什么江离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呢?
父亲、还有许家的长辈……似乎都认识他。
江离一时间思绪紊乱,居然就这么乱了方寸。
就在这时,许如清似乎察觉到了江离的僵硬,下意识地捏了一捏与她相牵的手心。
“江离,你没事吧?”
“我没事。”
江离被她这么一握,也逐渐回过神来。
“如清,那白发老者你见过吗?”
许如清不解江离之意,答曰:“我记忆里未曾有见过这么一号人,怎么了吗?”
江离将身体后退一步,接着缓缓靠近许如清发丝旁的耳垂,低语道:
“那个老头,虽然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凭我对灵力的感知,他似乎是个一境的绝世高人。”
少年的脸靠近后,呼出的气息接触到少女的侧脸,让她慌乱的同时也不禁相当害羞。
但,待到听清江离的话,许如清便若遭雷击一般,惊骇异常。
她也靠近江离的耳垂,小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曾未有听说过此人啊!”
江离喃喃回道:“这就是我刚刚问你的原因了。”
当两人在一起说悄悄话时,那老者已然与三人商量完了。
船队也趁着这一间隙靠岸,暂时停下等候着岸上的人登上。
不一会,在许成、许慎的指引下,护卫们一个个走了上去。
江离见此情景,带着许如清,也一点点地向前靠近。
就在这时,江源从人群中走出,径自来到两人面前。
他一眼便看见两人此时依旧牵着的手,不由得心领神会地一笑。
他们毕竟是年轻人,又要一同离家远游。
就算是相互多照应一下,想来也是应该的。
“伯父。”
“父亲。”
两人见到江源,匆忙地问好。
许如清此时犹为苦恼,因为她在瞟见来人的第一时间,就打算要抽出手来。
毕竟在这种半正式的场合,怎么能两个人擅自脱离队伍,像单独私会一样牵手闲逛?
但江离却不知为何变得非常强硬,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一时无法挣脱后,她便也不好像是讨厌现状一样,继续再去和他作对。
于是,许如清便只好迎着江源的面和江离手牵手站在一起。
“离儿,你和如清去中间那座最大的船吧。”
“有位贵人邀请了你们二人。”
“至于护卫的事,许成会安排好的。”
江离听见他们被人邀请,而且父亲还称其为贵人,不由得一惊。
就连故意握住侧身旁的许如清的手都松开了。
若要问现场有谁能够称得上是贵人,那么,刚刚的那位老者是一定可以的。
想必就连东阳郡中实力最强的许慎,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后辈。
毕竟修为越高,想要破镜便越困难,而二境与一境的差别更是犹如天堑。
江离正是因为许慎与那个老头给他的感觉差别巨大,所以才敢断言他已经破入一境。
但若是如此,难道刚刚竟不是他的错觉,那个老头是真的是看了他一眼?
江离疑惑地问:“父亲,难道是那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指名的我们?”
江源摇一摇头:“那位老者乃是得道的真人,但,在船内受他保护的那位才是指名你们的贵人。”
“他们乃是半途登船,就连我们也是方才得知。”
“而且,他所指名的并非是具体的谁,而是江、许两家年轻一辈的人。”
“许由也包括在内。”
说到这里时,江源又面露庆幸之色。
“这位真人深不可测,有他坐镇的话,你们入京的这一路应该是安稳了。”
“此事我和许家主都认为是好事,许由已经在许家主的认同下先一步上去了。”
“离儿,你们也快去吧。”
江离与许如清对视一眼,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安和紧张。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他们立场来说是无法拒绝的。
江离点一点头,很快回答道:“既然父亲与许伯父都这样认为,那我便和如清去了。”
“此去一行不知多久才能归乡,还望父亲自己多多保重。”
江源小时候乃流民,时常四处求存,后开始行商,又多奔波在外,也是与江离共同生活后才开始久居东阳。
本以为早已习惯了离别,但此刻江离一道别,确又让他心情起伏不断。
不过,“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江源知道江离并非用庸才,自然要像鸟入青天那样,去建立功业,又岂能浅池之鱼那般束之一地?
于是,他强作镇定,挥手道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人生的路只有自己才知道要怎么走。”
“离儿,你并非庸人,自然不用我多言嘱咐。”
“你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认为该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