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抉择
塞巴斯蒂安看着眼前伸来的手，一时陷入沉默。艾森伯格家族数百年的研究，帝国统治魔法的野心，还有他自己追求力量的执念，所有这些都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他最终开口，声音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帝国不会允许魔法失去控制。而且......“
他握紧仿制银杖：“这条路太理想化了。“
金色的魔力再次在他周身涌动，但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倾尽全力的爆发。
“那就没得选择了。“艾伦收回手，眼神变得坚定。
两人几乎同时动作。金色与银色的魔力在空中交织，但这次的对决与之前截然不同。因为艾伦已经领悟了新的道路，他不再是单纯使用源法术，而是将两种力量的精髓融为一体。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塞巴斯蒂安在激烈的交锋中说道，“天真的理想主义！“
但他很快发现情况不对。艾伦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有源法术的灵动，又带着魔导科技的精准。两股力量在他手中完美平衡，根本找不到破绽。
“看看周围。“艾伦一边格挡一边说，“连圣殿都在改变。“
确实，整个空间的氛围都不一样了。古老的符文与现代的魔力回路开始产生共鸣，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能量模式。就连那些被魔导科技“规训“的力量也仿佛找回了本源的活力。
“这不可能......“塞巴斯蒂安的动作开始出现破绽。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仿制银杖突然产生异变。原本完美的金色魔力出现了波动，似乎在响应着某种更原始的召唤。
“它在觉醒。“守护者的声音突然响起，“即便是仿制品，也能感受到真正的平衡。“
塞巴斯蒂安想要压制这种变化，但为时已晚。在血月的照耀下，仿制银杖的本质正在发生改变。那些经过魔导科技改良的部分开始褪去，显露出更古老的纹路。
“看来，连它也做出了选择。“艾伦说。
塞巴斯蒂安的手微微颤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力量——不是被控制的魔力，而是真正自由流动的能量。这让他想起了年少时第一次接触魔法的感觉。
就在这关键时刻，圣殿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声音莫名地熟悉，就像来自记忆深处的呼唤。
“时间到了。“守护者说，“血月即将结束，但新的开始正在降临......“
钟声在地下圣殿中回荡，每一次震动都带着奇异的魔力波动。那不是普通的声响，而是蕴含着某种古老意志的召唤。艾伦注意到，随着钟声的回荡，整个圣殿的地面都在发生变化。
古老的石砖上浮现出新的纹路，像是被无形的笔触描绘。那些纹路组成了复杂的图案，有些像是文字，有些则是艾伦从未见过的神秘符号。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能隐约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是召唤。“守护者说，声音中带着某种激动，“七座圣殿正在呼应彼此。五百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塞巴斯蒂安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他手中的仿制银杖剧烈颤抖，发出金属与魔力共鸣的嗡鸣。那些精心设计的魔导改良部分正在一点点剥落，就像蛇蜕去旧皮一般，显露出最初的模样。
“你感觉到了吗？“艾伦一边维持着新的平衡，一边说道，“连你的武器都在渴望真正的和谐。它知道自己真正的归宿在哪里。“
塞巴斯蒂安死死握住银杖，但他那一贯优雅的面容上已经露出痛苦的神色。魔导科技的力量正在与苏醒的源法术相互碰撞，在他体内掀起剧烈的风暴。
“不......“他咬牙坚持着，声音中带着不甘，“帝国投入了太多......我们的研究......我们的野心......“
话音未落，第二重钟声突然响起。这一次的震动更加深沉，仿佛直接叩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声波所过之处，连空气中的魔力都为之震颤。
艾伦感觉体内的血脉开始躁动，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共鸣。远古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他看到了更多画面：最初的源法师们是如何建立七座圣殿，他们为什么要将力量分散封印，还有那个贯穿时间的预言......
“看！“维莎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向圣殿的穹顶。
原本的血月光辉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那种不祥的猩红色彩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黎明的金光。那光芒穿透层层岩石，为整个地下空间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息。
所有的植物都在对这种变化做出反应。那些荧光藤蔓舒展枝叶，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就连地下河流也变得清澈见底，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
“黎明将至......“守护者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感慨，“但在那之前，还有最后的启示。在这个时刻，源法师的血脉将展现它真正的力量。“
第三重钟声骤然响起。
这一次，整个圣殿都为之震动。所有的魔力仿佛都找到了共同的律动，古老的符文全部亮起，与地面上新生的纹路交相辉映。空间开始扭曲，某种更宏大的景象正在艾伦眼前展开。
他看到了七座圣殿同时苏醒的壮丽景象:
在极北的永冻之地，巨大的冰雪圣殿正从千年的沉睡中复苏。那些雕刻着永冻符文的门扉正在缓缓开启，释放出蕴含着时光痕迹的寒气。守护着圣殿的冰晶巨龙展开双翼，发出震天的长鸣。
南方火山口中的烈焰神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沉睡的熔岩重新沸腾，但这次不是毁灭性的喷发，而是生命能量的觉醒。火焰化作神鸟的形态，在赤红的天际盘旋。
东方的翠影堡垒被无数焕发新生的藤蔓缠绕。那些古老的植物不再是单纯的绿色，而是闪烁着魔力的光辉。精灵族世代守护的圣树伸展枝干，触及云端。
西方沙海中心的金字塔祭坛冲天而起。黄金色的魔力漩涡席卷着漫天黄沙，在天地之间编织出神秘的符文。远古的沙之守护者从地底苏醒，发出震撼心灵的低吟。
而在维尔哈伦地下，帝国圣殿那扇被重重封印的大门正在松动。数百年来压制着远古力量的魔导装置一个接一个失效，某种更加原始而强大的能量正在复苏。
这些景象如此真实清晰，仿佛就发生在眼前。艾伦能感受到每一座圣殿释放的能量波动，它们正在寻找某种联系，某个能将一切串联起来的核心。
“等等......“他突然察觉到违和感，“最后两座圣殿呢？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五座？“
“因为那是最初的起源，也是最终的归宿。“守护者语气庄重，“它们就藏在你的血脉之中，等待着觉醒的时刻。“
就在这时，塞巴斯蒂安手中的仿制银杖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共鸣之力。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精心打造的魔导圣器裂成了数片。但从裂缝中流淌出的，却不是金色的魔导能量，而是一缕纯净如月光般的银芒。
“这是......“塞巴斯蒂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引以为豪的作品，艾森伯格家族数百年心血的结晶，居然在此刻显露出了完全不同的本质。
“源法术的火种。“守护者解释道，“即便是仿制品，也保留着一丝真实的印记。现在，它终于找到了归宿。“
那缕银光仿佛有了生命，轻盈地飘向艾伦。当它接触到艾伦手中的银棒时，两件圣器的碎片突然产生了共鸣。它们在空中重组，编织出一个全新的图案—那正是第六座圣殿的轮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第四重钟声轰然响起......
第四重钟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空间中的魔力已经浓郁到几乎要实质化，原本漂浮的银光碎片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第六圣殿......“艾伦喃喃道，看着那些碎片在空中编织出的图案，“月之殿。“
这个名字不知从何处涌上心头，但他知道那是正确的。第六座圣殿代表着月亮的力量，是平衡昼与夜的关键。
“没错。“守护者的声音中带着欣慰，“而第七座，太阳圣殿，也即将显现。“
就在这时，塞巴斯蒂安突然踉跄了一下。失去了仿制银杖的支撑，那些被压制的记忆开始涌现。
“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艾森伯格家族为什么会执着于源法术。那不仅仅是为了力量，而是因为......“
“因为你们也保管着一个秘密。“守护者说，“关于第七圣殿的线索。“
塞巴斯蒂安点头：“在家族最古老的典籍中提到，太阳与月亮的力量必须平衡。但帝国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抬头看向艾伦：“现在我明白了。你的存在不是某个实验的产物，而是命运的安排。“
空中的银光碎片越来越明亮。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圣器残片，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繁星般环绕着艾伦。
“来自月之殿的力量正在苏醒。“守护者说，“但要完成真正的平衡，还需要最后一样东西。“
“太阳圣器。“塞巴斯蒂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碎片，“这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圣物，据说来自第七圣殿。“
他将碎片抛向艾伦：“也许，这就是它真正的归宿。“
当金色碎片接触到银光的瞬间，第五重钟声轰然响起！
所有的光芒突然汇聚在一起，银色与金色交织，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那是两座圣殿的虚影，一座流淌着月光，一座闪耀着太阳的光辉。
艾伦感觉体内的血脉在沸腾。某种更加深层的记忆被唤醒了，那是属于第一位源法师的知识。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一切，“月与日，阴与阳，魔法与科技，所有的对立都是表象。真正的力量在于......“
“平衡。“守护者和塞巴斯蒂安同时说道。
就在这时，地下圣殿的穹顶突然裂开。一道璀璨的光柱从天而降，驱散了最后的血月余晖。
黎明，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