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是我家的三条船
柳润叶听后心虚半秒，轻声道：“姐姐，你是不是给他说我真名了？”
“没啊，柳有望刚才不是叫你名字了吗？”
听着堂姐姐的话，柳润叶十分懊恼，“哎呀，丢死人了，早知道一开始告诉他真名了。”
柳玉茹捏了捏她的脸，“撒谎精，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做了哟！”
林耀东看着玉茹两人走了过来，赶紧招呼她俩快点来吃，丝毫未被柳富有两兄弟影响半点心情。
柳正直坐在桌上一句话都不吭，直到玉茹妈收拾桌子的时候才讲话。
“叶儿，村里人给我带话，说你爹明日接你回家。”
润叶用清澈明亮的眼神看着柳正直，“八月不是连上旬都没过完吗？他这么着急干什么？”
玉茹妈讲道：“你爹托关系给你在区上寻了一个学校，他怕你不适应城区那边的生活，所以提前让你去适应适应。”
林耀东听着玉茹妈回答的话，神情恍惚了下，喃喃道：
“她去城区？那强娃....”
强娃离开前，知道柳润叶真名时特意拜托林耀东，等以后帮忙打听打听润叶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柳润叶听后开始在屋里耍起小性子，“我爹怎么这样！我不是给他讲我不想上学了嘛。”
柳正直板着脸看着她，猛抽了一口烟。
“你就是安逸生活过太久了，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姐姐连小学都没念完便在家里干活编渔网做饭这些。”
“现在读书多好啊？你将来再考个中专，毕业后直接进供销社。”
“吃公粮，比我们风吹日晒强了不知多少倍！”
玉茹妈在厨房听见柳正直的话，眉头紧皱地跑出来。
“家里还有客人，你就不能少说一两句，特别是不要揭短！！”
“你带耀东去柳渔村附近的滩头逛逛...”
柳正直没有讲话，只是径直地出了门，林耀东赶紧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路上柳正直越想越生气，对林耀东抱怨道：
“耀东娃，你评评理，我这话说的有错吗？”
“我还不是为了那妮子好！”
林耀东顺着柳正直的话继续说下，直到他心中窝着的气消了不少才敢问柳润叶的情况。
“柳叔伯，润叶家是做什么的？”
柳正直听见林耀东询问他弟弟的情况，整个人都变得自豪起来。
“前半生和我一样是渔民，唯一不同的是他念过十多年的学，识得许多字儿。”
“不是前些年恢复高考了吗？我们崖县有几所高中重建，他爹就去当了两年的教学助教。”
“现在在镇上做点小生意，偶尔还去夜校教课......”
林耀东听完内心琢磨道：怪不得，他必须让润叶去读书，原来她家是知识分子家庭。
林耀东与柳正直去往滩涂的路上碰见不少柳渔村的人。
大家都呲着大白牙看向林耀东，其中有一位朝柳正直问道：
“正直！他就是你的干儿子！？”
柳正直把手背在身后，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但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正直！别在内心偷着乐，想笑就笑出来吧！”
林耀东与那位叔叔打了个招呼，继续跟在柳正直身后。
等那人走了差不多十多米，柳正直才对林耀东讲，“刚刚那人，你今后遇见叫九叔就行了。”
“九叔？”
林耀东小声说着，然后看向那人的背影。
“柳叔伯，我下次见面不会叫错的！”
柳正直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抿了口烟，“你小子记忆力不错嘛！看来脑子没有打坏”
“脑子可不能坏，坏了就不能学习了？”
“耀东娃，你上过学没有？”，柳正直突然问道。
“柳叔伯，我成人本....”
林耀东讲一半的话停住了，这个年代告诉柳叔伯，柳叔伯也不懂啊...
“柳叔伯，我承认吧，我和润叶一样小学没上完，不过我有想去夜校学习的想法。”
听着林耀东的回答，柳正直满意的点点头。
“那你比润叶强上不少，若是今后能带着玉茹一起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走到柳渔村的一处滩涂。
站在滩涂边上，林耀东看着丢在滩涂里的泥马，心中无限感慨，回忆起与爹娘在滩涂骑泥马赶海的日子。
“骑泥马，找蛤蜊，一不小心栽泥里，找个条条......”
柳正直看着正发呆的林耀东。
“耀东，你们林渔村那边是翻礁石还是骑泥马多一点啊？”
“柳伯父我们村翻礁石多一点，不过也有骑泥马去滩涂的。”
柳正直听到林耀东的回话，一副得意的模样悄然浮在脸上。
“我就知道你们林渔村是这样的，因为去镇上卖鱼获的时候总能看见你们村的人背着一筐一筐的青口、海虹去卖。”
“那些玩意儿不仅费腰，钱还少，最关键是稍有不慎踩滑摔了估计挣得还没医药费多......”
林耀东听到柳正直的话，疑惑的问道：“柳叔伯，你怎么对我们林渔村了如指掌？”
柳正直不厚道的抿笑了下，只讲了两个字：“保密！”
林耀东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无非是两个村的利益。
我卖你们村没有的东西，便在市场中能脱颖而出....
毕竟滩涂上捡到的鱼获许多都是值钱的玩意儿，比如生前是活的海鱼、蟹这些......
与其跟其余的渔村竞争压价，不如自拓一条销售渠道。
特别是柳渔村的梭子蟹在整个大渔区的产量都是独一档的存在。
一只梭子蟹的均价在二三毛钱，赶海人运气好的话一晚上都能抓十多只，这就一下子赚了二三块钱。
在这个人均收入不到三十一个月的年代，一天净赚二三块，已经远远超过绝大部分的人。
所以柳渔村的村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两条渔船，这样一比，林渔村确实弱了不少......
柳正直边走边传授自己的赶海技巧，没一会儿两人来到柳渔村靠船的码头。
每条船的船身都画上编号，船头都放着一架传统的红色风船。
柳正直指着远处的渔船，“耀东，你瞧见那三条船没？全都是我家的。”
“那条大船是我新买的，旁边俩小的是我家老大与老二的！”
林耀东顺着手势望了过去，大船是一艘柴油动力的新式十五米长的渔船，旁边的两小船也比自家的渔船大不少。
最要命的是眼前一排排的渔船全是新式渔船，不像林渔村全是老的而且还不保值...
林耀东用余光瞥了下柳正直，柳正直虽然心里已经接受孩子回不来的事实，但讲到这里依旧伤感。
两人就这样坐在码头许久，柳正直望着那两艘船，眼中有百种复杂表情闪烁。
林耀东对快要破碎的柳正直，讲道：
“柳叔伯等我伤好了，我陪你下网捕鱼！”
柳正直看着林耀东愣了许久才缓回神答应。
“好好，一言为定！”
双手把住林耀东的肩，“我们接下来去村里的另一片滩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