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弱者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哗啦！”
粗布里的热水“哗啦”一声，挤进暗黄色的搪瓷水盆里。
林春把打好的粗布叠了几次，轻轻的放在林致远的额头上。
望着后者苍白的面色，再看看家徒四壁的破屋，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地狱开局啊。
昨日林致远当场晕倒，林春在好几个大人的帮忙下才把他带回家里。
郎中来瞧过了，说只不过是惊吓过度，休养几天就好了，顺便说了句要注意情绪。
老爹这下算是出名了......林春心中无奈的说了一句。
“咳！咳！”
林致远突然重重咳了几声，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徐徐睁开眼睛，满脸只写着：
绝望。
“春儿，你在吗？”他失神的问道。
林春赶紧站起身，小小的身体靠在床边。“父亲，我在。”
林致远转头看了一眼林春的小脸，面露不忍之色，说道：
“春儿，是父亲对不起你。”
“从你母亲早逝后，我便日日流连在街边，不曾管过你的生活起居，若非你天生早慧，还不知道这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我迷信那肾元窍之说，把大半辈子的希望都放在昨日，如今看来，尽是痴心妄想。”
“父亲对不起你，我已决意，要把你过继到城北田家去，在那你起码能过活到成年，就算读不成书，也不愁温饱。”
“这就去罢...这就去罢......”
林致远面色灰白，身体清瘦，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段话，竟有撒手人寰之势。
林春看在眼里。
在他心中，林致远虽然不那么负责任，但对自己的感情总是真的。
虽说过去活在幻想里，但如今自己手上有了【齐仙要术】，未必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何况自己若是真的走了，恐怕父亲立马就会暴毙身亡。
想了想，林春开口说道：
“父亲，孩儿不走。”
林致远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眼底更是有几分希冀之色。
如果不是穷途末路，哪里会有人想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到他人手里呢。
林春奶声奶气的说道：
“虽说我不能成为武者，但世上并非只有武者一条路，更不是成不了武者，就要丧失希望。”
“世上有的是成不了武者的人，可他们一样活得很开心呀，孩儿不愿离开父亲，只愿父亲能够振作起来，面对生活。”
......
听见这番言语，林致远瞪大了眼睛，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片刻后，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春儿，你是个好孩子。”
“可我不过是个穷苦的书生，要去哪里赚银子，养活咱们父子二人呢？”
林春眼珠转了转：“不如就去隔壁的药铺家做工，我前几天听沈昭昭说，他家正缺采药人呢。”
林致远脸上一僵，满面支支吾吾：
“这......，春儿，爹毕竟也算是个书生，放在前朝怎么也能读上个秀才，让我去捣药采药，这......有辱斯文啊！”
“父亲！”
林春突然平静的说道：
“弱者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短短一句话，在林致远脑海中却如同平地起惊雷一般，炸开一声巨响！
是啊，弱者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抓着那读书人的清高不放吗！
片刻后。
林致远眼神坚定下来。
......
那天过后，林致远又休息了几日。
把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才跟着小大人一养的林春，去了隔壁的沈溪药铺。
因为是早上，药铺里没有几个人。
林致远见堂内门客罗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林春看在眼里，心说哪怕已经下定决心，真的执行起来还是忍不住羞赧啊。
这几天林致远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在家里干了些力所能及的活。
虽然笨手笨脚的，做起来很吃力，但也能看到其中的改变。
他驻足在门前，等了半天也不肯进去。
还是林春推了他一把，才让他走进了堂里。
药铺老板沈溪正在台子上查账，见林致远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
“致远？身体好些了？可是来取药的？”
林致远脸上犹豫了一瞬间，缓缓点了点头。
还是没说出自己的本意。
还是得我亲自出马。林春心里无奈，主动开口说道：
“沈叔，我父亲想在您这做工，赚点零用钱。”
“做工？”沈溪有点讶异，林致远平时高傲惯了，最是看不上做工这种劳苦事，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你嘴快！”林致远低声责备了一句，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沈溪，我已决心要好好生活，养活我们父子俩了。”
“所以想在你这做个采药人，工资可以比其他工人低上几分，只要你愿意收我就行。”
沈溪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很是为这位朋友幡然醒悟感到高兴，回答道：
“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采药还是个比较危险的事，先从捣药开始吧，如何。”
林致远满脸感激：“谢谢你！沈溪。”
他轻轻拍了拍林春的背，柔声说道：“你去找昭昭玩吧，我和你沈叔学一学捣药。”
“好哒。”
林春乖巧的点了点头，跑去内厅，去寻沈昭昭了。
内厅里的人就多了很多，几个精壮的护卫守在门前，严肃的审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自家千金身怀元窍，自然要好生保护着。
万一被外人伤了，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们这些守卫！
见是自家千金的青梅竹马，守卫安然的放林春通行了。
“林春其实是个聪明孩子，人也机灵，真是可惜了。”
另一位护卫嘲讽，“机灵又怎么样，没有元窍，就注定成不了武者了，别说小姐，就连咱们这些护卫也都不如！”
林春耳朵灵着呢，隐隐听见了守卫的对话。
但是他也不着急。
毕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幼年穷！
又走了一小段，林春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阵提示音。
【林致远已习得技能，捣药】
【姓名：林致远】
【羁绊：父子】
【长处：捣药（入门）（20/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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