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杀
张永年此刻在巡察局的地牢里关着，可眼下连大门都关了，只大门口还有门房处亮着灯。
“咚咚。”
林文森上去敲了门房的窗，看守的门房是个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林长官。”
“你认识我？”
老头说：“现在局里上下三百多号人恐怕没人不认识林长官了。”
成名人了。
“我要进去一趟。”
看门的门房不敢为难，进到了局里，带着张母还有他的丫鬟，七拐八拐，到了一处走廊，望进去是漫长又黑暗的蛹道，一道铁门凹陷在蛹道尽头的墙体中。
这里就是巡察局地牢的入口了。
“当，当……”敲响了紧锁的铁门。
“什么人？”
里面传出一道慵懒沙哑的声音，铁门上的铁窗打开，煤油灯光照了出来，却是看到林文森。
“你是新来的那个……”
林文森颔首，“张永年的母亲想见她儿子一面，吴头让我带人过来。”
说罢，抓了一个银元塞进去，里面的牢头接过后，在手里抛了一下。
“等我给你开门。”
随即，就听到叮叮当当的锁链撞击以及开锁的声音，在刺耳的吱声后，铁门被打开。
里面黝黑一片，一股腐烂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进来吧。”
林文森带着张永年的母亲还有她的丫鬟，顺着楼梯小心的一路往下走，到了深处已经漆黑一片。
穿过黑暗的区域，沿途的墙壁上开了一个个小小的气窗，外面微弱的月光透照了进来。
牢间的地上铺了脏兮兮的茅草，张永年就倒在上面，嘴里还咿咿呀的惨叫。
手筋脚筋被挑断的滋味不好受。
“永年。”
妇人认出是儿子的声音，激动的冲了过去，但被一根根木桩隔离着，只能隔着木桩痛哭流涕。
“儿子。”
听到母亲的哭声，张永年浑身一颤，继而也失声痛哭了起来。
妇人说：“他们说你杀了人？”
张永年哭声一滞，沦落至此，他最难面对的就是生母。
见儿子沉默，就知道巡察局没有冤枉他。
“为什么？”
妇人悲戚绝望，但凡有一点机会，她都会想方设法的救他出去。
可这杀人的罪名……怎么救？
“永年，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叫你不要赌，十赌九骗啊，你怎么就不信。”
张永年绝望的眼中，迸发出仇恨的怒火，“不赌哪有钱，‘拔刀客’马上就要入门了，当初父亲说的好好的，说我有机会入门，林家一定会给我神丸配方，可结果呢……”
“他们一推再推，说就算给了配方，也没钱凑够药材。”
“爸又出事了，我只能赌一把。”
林文森站的不远，能清晰的听到张永年的话，不禁微微皱眉。
这里面还有林家的锅啊。
只是为了钱，张铁军未必会出卖旧主，可加上这件事，动机就更充足了。
所以，林家也是中了自己的回旋镖？
可听张永年那怨恨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张铁军已经为他谋到了钱。
张铁军没把钱给他儿子，那钱给了谁？
他老婆？
“妈劝你等一等，等一等，你还年轻，不要着急，你为什么就不听呢……以至于铸成大错。”
妇人哭的哽咽。
“等？等不急了，我28了，再过两年就三十了，修行一途越早越好的。”
“可你……现在杀了人啊。”
妇人想起了在巡察局门口林文森问他的话，“永年，你一直都在四海赌坊赌吗？”
“嗯。”
“一共输了多少？”
张永年有些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觉得母亲就是个小鸡肚肠的妇人，什么都不懂。
哪里明白他心里的雄心壮志。
“你给我的1万银元，还有倩茹前前后后给了我4万银元……”
一共5万银元。
听到这个数目，林文森倒吸一口冷气，5万银元竟然都弄不到神丸配方，神奴对一般人而言，的确是遥不可及的梦。
如此，周公子的神丸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5万。”
妇人听了，也是一阵心颤，如果没有成为神奴的念想，这些钱，足够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儿啊，你在里面照顾好自己，妈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张永年目光空洞，“出不去了，我已经废了。”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出去也是个废人。
“儿子……”
“妈，你走吧。”
这时牢头用铁棍敲击墙壁，叮叮作响，声音远远传了进来。
这是提醒妇人，探监时间到了。
“儿子，你可千万不要干傻事。”
张永年眼中滑下了泪水，他清楚自己完蛋了，也对一切都不抱有希望。
剩下的就是等死。
从地牢里出来，妇人对着林文森款款一拜，“长官，我有一事求你。”
“何事？”
妇人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故微微凑近林文森说：“求长官可怜，我想让我儿子留个后。”
林文森不解。
“……我想送丫鬟进去跟我儿子圆房。”
张铁军死了，张永年随后要被处斩，张家就绝后了，妇人有此想法，林文森也表示理解，只是这脑洞也太大了。
怀孕这种事，可不是说怀就怀的。
而且怀的也未必就是男孩。
“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帮，我人微言轻，这事办不了，你不妨找找其它门路。”
妇人说：“长官开个价。”
“不是钱的事。”
见林文森这么说，妇人才相信，林文森不愿意为了钱冒险，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林文森过于年轻，只是个新人。
这事不敢办也在情理之中。
“我儿什么时候会被送走？”
“不清楚。”
出了巡察局，目送张母离开，林文森颠了颠口袋里的银元，打算先回宿舍把钱收起来，以免弄丢了。
天黑巷静，林文森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突然闻到了一股微弱的血腥味。
刚才在地牢里，被臭的不轻，此刻鼻子很是敏感。
一抹寒光带着一点赤红闪过。
出于本能的，林文森下意识的就转身侧闪，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噗的一刀。
刀斩在了他的身上，从他的胸膛划过，林文森以为自己死定了，却错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刺痛感，只是微微作痛。
低头看去，衬衫被切开，胸口开了一道浅薄但很长的口子。
伤口黏糊糊的，呈现出半透明状态。
‘糖’。
那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眼瞳中尽是不敢置信，失声惊呼，“你是‘吹糖人’，这怎么可能！误会，天大的误会。”
误会？
林文森迅速往后一退，快速的拔出了破旧的左轮手枪，对着他连开三枪。
“嘣嘣嘣……”
那人转身就逃，可哪里快的过子弹，只见火光闪耀，他应声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