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整顿军务
在船上睡觉，对于习惯的人来说会觉得十分安稳，毕竟摇晃的船只就像婴儿床一样令人舒适。
但是对于不习惯人的来说那可就惨了，在这个时候，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怀恋。
好在云天养这身体本就是南方人，上辈子也没少在船上活动，是以这一晚倒也睡的香甜。
几声海鸥的鸣叫将他唤醒，云天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拉开舷窗的挡板，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舷窗照射了进来，几只洁白的海鸥正盘旋在船边，见窗户被推开，一只调皮的海鸥靠了过来，似乎想看看这个奇怪的洞里有没有好吃的。
不过当它看到云天养的大脑袋的时候，便立刻吓的飞远了。
一股掺杂着浓烈咸味的海风透过舷窗吹在了云天养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不由的为之一振。
透过舷窗，只见蓝色的海水和天空在远处汇聚，水天一线在此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不过此时的云天养可没空欣赏美景，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当即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的袍子随意的耷拉在身上。
“咚咚咚~”
似乎是他下船的动静传到门口，一阵敲门声当即从门外传了进来。
“进来。”
“吱吖~”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一个披头散发的大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
云天养抬头一看，原来是陈彪这小子。
“把总，你醒啦！”陈彪笑眯眯的朝着云天养说：“我给你打水去。”
云天养点了点头，陈彪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不一会之后，他便端着两个大盆再次走了进来。
一股浓烈的鱼香顿时弥漫在整个船舱里，云天养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陈彪看去，顺便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天老爷的，昨晚的干饼子可真他么的难吃。
“哪来的鱼汤？”
看着面前乳白色的浓汤，云天养一脸好奇的问道。
“嘿嘿，我就知道把总你喜欢。”
陈彪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一双筷子，一脸讨好的说道：“我在船舱里发现几张渔网，正好下面有几个兄弟原先就是海边的渔民，捞两网鱼那是易如反掌。”
“正好您这不是伤了么，我就让火兵弄了点鱼汤好给您补补身子。”
看着云天养审视的眼神，陈彪立刻说道：“您放心，下面兄弟人人都有份，我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吃吧。”
作为亲兵，哪能不知道自己主将的脾气。要是下面的士兵没的吃，那云天养肯定是要将这些分给伤兵的。
“算你机灵。”
云天养笑了笑，拿起陈彪递来的筷子便开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现在的海鱼真是纯天然无污染，至少没辐射不是？
这样一锅鱼汤自然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光是撒了些盐便已经鲜美无比了。
不过云天养倒也没吃独食，用筷子夹起一半的鱼放到一旁的小碗里，然后又分了些汤，将碗推到了陈彪的面前。
“不用，我......”陈彪连忙挥手拒绝。
“别废话了，吃。”
“得了，小的谢把总赏！”
喜笑颜开的陈彪也不废话了，当即抱着碗也不用筷子，伸手抓着鱼便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活像一头饿急眼的狗熊。
鱼汤鲜美，鱼肉紧实，就是一旁的硬饼子有些煞风景。
想到昨晚吃饼子的那股难受劲，云天养当即拔出腰间的小刀，将硬邦邦的四面饼子切成小块，一股脑的全部倒进汤里。
吸满了鱼汤的饼子总算变的软和了起来，一开始他还注意着点吃相，可是他的肚子可不管，没一会功夫，两头狗熊就将面前的食物全部干掉了。
吃完东西擦擦嘴，再挑出一根尖细的鱼刺充当牙签剔牙，吃饱喝足的云天养慵懒的靠在大椅子上。
这人呐，一吃饱了就不想动弹了。
云天养闭着眼睛眯了一会，直到感觉肚子没那么撑了，这才睁眼对着陈彪说道：“把这些收拾收拾，然后让所有队长哨长来我这里开会。”
开会这个习惯，自然是云天养带来的。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什么事情是开会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开一次。
“行，我这就去。”
听到命令的陈彪赶紧利落的将东西收拾好，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作为他的家丁，这些杂事当然也在他的处理范围之内。
没过一会，所有还能动弹的队长和哨长便全部来到了云天养的船舱里，顿时将狭小的船舱挤的满满当当的。
“兄弟们士气如何？”
在云天养看来，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也是他最关心的。
“兄弟们士气还好，就是......”
季大林犹豫了一会，随后咬咬牙说道：“有几个兄弟颇为担忧老家的家眷，怕朝廷对他们的家眷下手。”
他们现在已经是造反了，按照朝廷的德行，家中的家眷估计......
“先安抚好吧......”云天养叹了口气：“咱们现在没办法回去。”
“我明白，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季大林苦笑两声说道：“其实也没多严重，咱们这些当兵的，家中大部分也没剩什么人了。”
在这个好男不当兵的时代，能主动去当募兵的，大部分都是光棍儿，又或者是活不下去的人。
谁家但凡还有口粮，谁还会让自己的儿子丈夫出来当兵？
像云天养就是个标准的光棍汉，家中毛都不剩一根了，这才豁出去当兵的。
“等我们站稳脚跟了，就想办法回去一趟。”
云天养认真的说道：“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那几个兄弟的家眷接出来。”
不管怎么说，空头支票先开了，至于兑不兑现，大伙其实心里都清楚，这件事估计希望不大。
但不这么说也不行，总得给别人留个念想吧。
该说正事了。
云天养整理好心情，面色凝重的冲着众人说道：“我统计了一下，除去重伤的兄弟，连同我在内一共咱们还有127人。”
众人纷纷凝神屏气盯着云天养，云天养接着说道：“有的小队人还多点，有的小队几乎快没了，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必须要压缩一下编制。”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管云天养要做什么，现在都只能依靠这些人的力量。
所以他必须立刻将这些人安排好，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咱们都听你的，把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勇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道：“要我说，咱们都已经反了，把总干脆直接叫大王算了，咱们也跟那个戏文上那样，弄个什么山大王当当！”
“是啊，是啊，反正都已经反了，还管那些臭规矩干什么！”
“就是，我看把总能当这个大王！”
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云天养顿时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乌合之众，还大王，咱们这是下海了，又不是上山当土匪了......
“安静！把总还没说话呢，你们急什么！”
白树贵当即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噤声。云天养当前，就算是一向无法无天的周勇也不敢跟白树贵叫板。
“把总，你说咱们该怎么压缩...呃...编制。”白树贵恭恭敬敬的问道。
这些事云天养昨晚已经考虑好了，现在自然是脱口而出。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准备玩什么军事民主，跟这帮家伙能商量出个什么东西来？还不如他一言而决的好。
“我准备将部队分成三个哨，每哨三个队。”
“每队依旧是12人，10个战兵，外加一个火兵一个哨长。”
在戚家军的编制中，队这一级就是有一个单独的火兵的，专门负责一个队的伙食。
毕竟在南方剿灭倭寇的时候，时常需要一个小队单独出击，没有火兵的话就太麻烦了。
当然了，这个火兵也不仅仅只是做饭而已的，战斗的时候要负责帮其他战友携带和运送物资，战后要负责收集队友砍下的人头，有时候战友受伤，还要充当一下急救员，要是鸳鸯阵的阵型里出现了空缺，他们还得临时顶上。
可以说一个好的火兵是绝对必要的。
云天养觉得这个制度很不错，遂决定保留下来。
“三队合并为一个哨，加上哨长一共是37人。三位哨长分别是白树贵，周勇和季大林。”
“你们三个都是老人了，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将部队整顿好。谁要是出了乱子，我砍了他。”
云天养神色严厉的看着三人，三人立刻起身：“标下领命！”
对于这三个人，云天养还是很满意的。
周勇凶悍，当时在平壤的时候就是他一路跟着前身冲上城头。在蓟州突围的时候，更是他一路先锋，带着大伙从蓟州冲杀了出来。
白树贵的优点自然不必说了，这是自己最好的学生。
至于季大林，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老持承重为人踏实，让他单独带一哨云天养很是放心。
“至于剩下的15人，我准备组建一个亲兵队，由陈彪带领。”
陈彪是自己最后一个家丁，不管是从武力还是忠诚度来说，这家伙都是亲兵队队长最好的人选。
“标下领命！”
兴奋的陈彪立刻站起来应道，这下他也算是手下有人了。
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主将弄几个亲兵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没有才不正常呢。
“对了把总，那些船夫你打算怎么办？”
周勇起身拱手问道：“他们还算安稳，没出什么岔子。”
云天养昨天让他看着那些船夫，周勇自然不敢松懈，索性亲自带人盯着这些船夫，看的那些船夫都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说到船夫，云天养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人跟他自己的兄弟不一样，这些人都是被胁迫的，难保他们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现在他们在海上，所有人的生死都靠着这条船，要是有人心中生怨气，索性心一横，带着他们冲进什么漩涡死地，那他们就完蛋了。
仔细想了想，云天养转头对着季大林说道：“那些人我就安排给你了，你下面再多安排一个水手队。”
“是！”季大林连忙起身称诺。
“记住，看住这些人是小事，主要的是从他们手上将行船的本事都学过来，你明白么？”
“标下明白！我这就安排几个出过海的兄弟去学！”
季大林信誓旦旦的说道，云天养也就不再过问了。
就像他说的，季大林办事稳妥，这件事交给他云天养最放心了。
说起来，单论开船他们这些人倒是没问题，毕竟很多人都是渔民出身。但是怎么看海图，并且在海上找到具体的方向，这就有点摸瞎了。
毕竟在大明，会这些东西的人还真是稀有性人才。
要不是当时船上刚好有一个领航员在，云天养他们也没法这么顺利的逃脱水师的追捕。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众人，云天养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
“至于船上的那些金银，拿出一部分分给兄弟们。”
云天养十分豪气的说道：“船上包括水手在内的每人分半斤金子，一斤银。队长翻倍，哨长再倍！”
此话一出，整个船舱里顿时呼声震天，差点把云天养的耳膜都给震裂了。
虽然此时金银没什么用，但是这可是金银啊！
只要到了一个能花销的地方，这些金银立刻就能花出去，换成他们喜欢的好酒美人。
云天养很清楚，这个时候不是小气的时候，必须要用尽一切办法将人心笼络住，金银就是最好的办法。
“多谢把总赏赐！！！”
众人纷纷激动的朝着云天养躬身行礼，云天养挥了挥手：“除了三个哨长，其他的都滚蛋吧。”
“标下告退！”
一众队长们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三位哨长还坐在云天养的面前。
三人都知道云天养还有要事要说，都静静看着。
“我考虑了一夜，有了一个想法。”
云天养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副海图铺在面前的桌上，三人纷纷伸着脑袋凑了过来。
只见他伸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对着三人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下面，咱们就去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