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三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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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劁猪这么简单的吗?

“侄儿,你不想学劁猪技术,我也不勉强你了。我看你对中医似乎有兴趣,我家有两本中医古籍,送给你怎么样?”

“中医古籍?叫啥名字?”葛憧眼睛亮了亮。

八十年代的乡下人,不懂得古籍中医书的价值,他可懂得。

“一本是线装的《黄帝内经》,一本是《人体穴位图》。”

“吴叔,您真的送给我?”

“侄儿,叔肯定说话算数!”

“好吧,我跟您去您家里拿!”

就这样,葛憧跟在吴白身后,顺着山路往他家走去。

去吴白家其实也可以走公路,但走公路能有几家人劁猪,所以得走山路。

每上一道山梁,吴白便要吹一阵号笛,看有没有小猪需要劁的。

一路走走停停,吴白的生意自也零零星星。劁猪匠的生意从来都是这样,比别的手艺人要多跑很多的山路。

吴白每劁一个猪仔,葛憧便仔细盯着。吴白也不管他学不学,每劁一头猪仔都要给葛憧讲解,怎样掏出牙猪卵子,怎样掏出奶豚肚里的花肠。

顺着劁猪口诀,再将吴白的讲解融会贯通,多观察了几次后,葛憧觉得这劁猪也太简单了,只要手熟了就能操作。

“吴叔,您学这劁猪技术学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时间吧!我跟我老汉跑了三个月才单独走村串户。”

“您学这技术用了三个月?要这么久?您父亲教你时留了一手?”

“啥学了这么长时间?你要晓得学劁匠是半年才出师,才单独走村串户,我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侄儿,你该不会说你看了几个就会了吧?”

“吴叔,恐怕我还真的会了!”

“你就说大话吧!”吴白对葛憧的印象差了那么一点点,这孩子有些轻浮!

“下个猪我来劁行不行?”

“不!不!不!劁死了可是要赔钱的!”

“赔钱我自己赔,行不行?”

“你身上有钱?”

“有呢!”

“你真要试试?小伙子,很多东西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呢!”

“吴叔,您就让我试试罢,不试怎么晓得?再说,无论跟多久,都要自己操作才能出师吧!?”

“这个倒也是,得自己操作熟练了方可出师!”

“那就这样说好啦!”

“不过,下一个如果是牙猪你就劁,毕竟牙猪简单很多!”

“好!”

“还有,你劁猪时可别说自己没劁过,不然主家会不许,你要装着跟了很久,劁过多头猪仔的样子!”

“好!”

又翻过一匹山梁后,吴白吹响号笛后,半山腰一户农家喊吴白去劁猪。

去到那户农家,有四个小猪仔,两牙猪两奶豚。

将猪抓在手里后,吴白将一头牙猪递到葛憧手里,让葛憧操刀。

葛憧将刀捏在手里,他真不习惯用口含刀。

将小牙猪踩在脚底,顺好位,葛憧也有模有样念道:

“一只手捉住胯,一只手摸到下,刀儿划,指拇掐,时时不离两疙瘩,要问花肠在哪儿,尿泡那底下!”

口诀念完,一对奶白泛红的小猪卵子就到了葛憧手上。葛憧将两颗小猪卵子丢给前面的一只公鸡。

公鸡丝毫不客气,一啄一个准,两下就将猪卵子吃掉了。

葛憧熟练地给小猪伤口抹了把香油,脚一松,小牙猪“哼哼”着赶紧逃命。

“这……”吴白惊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劁猪真就这么简单吗?

第二个,照例是牙猪,葛憧以同样熟练的手法将其劁掉。

吴白从主人手里接过两头奶豚,他没有说这奶豚我自己来,而是递了一头给葛憧,示意他继续。

“阴手进,阳手出,时时不离三叉股,大肠冷,小肠热,花肠硬如蛇!阴手进,阳手出,时时不离三叉股——”

葛憧念到这儿时,一截花肠就被勾出来割掉了。

葛憧照样把花肠往前一扔,扔给了那只大公鸡,公鸡熟练地一啄子就啄进了嘴巴。

抹香油,松开脚,小奶豚已停止尖叫,“哼哼”着逃走,要多快有多快。

吴白将手里的最后一只奶豚递给葛憧,啥话不说了。

自己出生在劁猪世家,数代祖传,还是自家老汉教,竟然用了三个月才出师,可这小子,才同意学就出了师。

如果传了出去,我往后在劁猪界还怎么混?

四头猪仔收费四块钱。

离开农家后,吴白说:“侄儿,刚才猪是你劁的,这工钱给你!”

葛憧摇了摇头,说:“吴叔,您都没和我收师傅钱呢,我咋能要这点钱?”

“唉,先前还以为你说大话,结果你的技术不比我差多少了,就劁奶豚比我慢了半拍。你再劁一二十头奶豚就比得上我了!等下去我家后,我有一套多的劁猪刀,送给你了!”

“吴叔,您还有个儿子,这工具您得传给他吧!”

“那小子,读书成绩倒是不错,对劁猪这手艺压根就不想学。放寒暑假,我叫他跟我去跑两趟,学一学。但怎么说都不会去,揍他都不去。我老婆又惯着他,只能随他了。”

吴白一脸无奈。

“我的手艺不如我老汉,我儿子倒好,压根都不学,我家下一代,没有劁匠了!”

葛憧没说话,其实,吴白的儿子学不学都好,劁猪这个手艺在九十年代中就已经养不活人了。随着大量农村青年外出打工,农村只有留守老人和儿童,每家养猪也是养一头两头自己吃。

农村再也没有了八十年代的活力。

九十年代,农村还有老人和留守儿童,在新千年之后,随着第一批留守儿童长大,农村就只剩下老人。

再往后,农村逐渐荒芜,逐年增加的只有倒塌的房屋和新增的坟墓。

接下来,又劁了几头猪仔,都是葛憧操刀,吴白心安理得地收钱。

葛憧跟吴白回到吴家时,已是下午,葛憧本想跟吴白拿了书回家,但吴白坚决不,要葛憧在他家住一晚,他要好好款待一下葛憧。

葛憧觉得救他是举手之劳,叫吴白别放在心上,但吴白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女人举刀那一刻,他的绝望终身难忘。

同时,留在他心间的阴影也挥之不去。

昨晚在他表姑家,睡着后就做恶梦,那个女人的菜刀高高举起。

在梦里,倒不是葛憧出现了来救他,是每到那要命时刻,他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