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杨同学的烦恼
驴车启程，一路上杨有粟都有些闷闷不乐。
“还在心疼钱？”
赵无疾有些好笑：“又不是你的钱，那么在意干什么，嗯？”
少女嘴角微微撅起：“道爷的钱自然是不用我管，可给那些臭和尚，我觉得不值。”
“帮他们，也是帮那些佃农……”
“这些日子我们的吃喝，说白了，来源都是那些农户，那些和尚若是缺了钱，又会去哪寻呢……”
杨有粟抿嘴，接受了这个解释。
“况且，这个钱来的容易，去了也不心疼。”道士摸索了一下衣襟，从中掏出一袋子沉甸甸铜板，扔到了板车上：
“以后这点钱你就拿着管吧。”
杨有粟收起钱袋子，捂着嘴窃笑道：“道爷，你不是说不在乎我的死活吗，怎么还解释那么多呢……”
“咳。”赵无疾回头瞥了她一眼：
“我问你，如果花钱买了一笼兔子和鸡仔，一共二十个头，四十六条腿，兔子有几只，鸡有几只？”
少女笑嘻嘻的脸色瞬间僵了。
伸出手指头：“鸡，嗯，兔子……”
试了半天，终于颓然放下了手指头：“道爷，你从哪想出来这么多刁钻的问题，你说的那些什么方，什么程的，怎么那么难懂啊……”
赶路时，闲着也是闲着，赵无疾孜孜不倦开始了他的义务教育。
对这位半文盲少女输送灌注各种知识。
什么英语历史地理之类就算了，物理化学也只能说些大概。
毕竟谁知道这世界，那些什么定律还能不能起效。
于是唯一朴实无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数学就成了赵无疾的重点关照对象。
至于教她数学有什么用……买东西不会被坑算不算？
“今天老老实实给我复习方程组，学不会不准睡觉。”
赵无疾洋洋得意，自觉有了一种当年老师看学生的感觉：
“你就学吧，这里面的道道太深了，学无止境啊……”
等到了旬阳县城门，日头已经快要下山。
守门的卫兵似乎有些疲倦，看着他们俩一番盘问，索要路引。
还好赵无疾已经提前从杨有粟口中知晓，一番装模作样摸索，懊恼说忘了带。
随后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点散碎银子，塞到了卫兵手中：
“下次一定。”
士兵纠结一番，低声道：“本来近日城中警戒，不能让流民随便……下不为例！”
戒严？
赵无疾点头谢过，进了城中。
按理说，旬阳城比招乌县大了数倍，自然也该热闹数倍。
可入目尽是一片萧索，不仅街道上空无一人，民居也是家家闭户。
甚至连商铺、店家也没有几个开门，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奇怪。
不过眼看日落西斜，当下尽快找个住处才是。
接连问了几个客栈，有些连连摆手说客满，更有些连门都懒得开一下。
再这么下去，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客官？道长？”
赵无疾侧目，看到一个名为“找来客栈”的店门开了一个缝。
看起来是客栈跑堂的年轻人冲他们俩招手。
两人上前到了门口，只见那跑堂面带有些勉强的微笑：
“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天色不早，不妨暂且住下？让厨子热些饭菜……”
还没等他说完，赵无疾便已经进了大堂内。
看起来这客栈有些年头了，摆设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整洁，倒是没有他所想的破破烂烂的样子。
“先来两碗面条填个肚子。”
“好嘞，您稍等……”
“等会。”赵无疾拦住了跑堂：
“你们这城里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脸色一变，僵硬笑了笑：“道长，是您多虑了，不开门应该是各有各的考虑，谁会不想赚钱呢？”
赵无疾戏谑道：“我又没问是这商铺的事儿，你急什么？”
跑堂的支支吾吾，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白！你过来！”
赵无疾抬头看去，二楼上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一脸严肃，似乎在呼喊跑堂的小伙子。
“唉，掌柜的，这就来……”
赵无疾不动声色，闭目养神。
那伙计跑上了二楼，隐隐传来一阵谈话声。
道士凑近了一些，将他们的话语收入耳中。
那女子悄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不接客吗？”
“掌柜的，我们已经三天没开张了，厨子几天都没颠勺了，再这样下去该怎么维持？”
“这……”
“而且那两人不像是坏人，一个道士一个女孩，不会怎样的！”
女人有些气急：“你怎知道他们不是……”
声音突然一低，随后跑堂的低声道：
“要不……我再去拜拜阳神吧。”
“阳神是什么神，灵吗？”
“灵不灵的……”跑堂愣了一下，看到那道士正笑吟吟望着他们俩。
“客官……”
女人扯了扯嘴角：“您……都听到了？”
“听到了。掌柜的，不妨跟我讲讲这城里都发生了什么，可好？”
白姓跑堂挡在二人中间，满脸警惕望着他：
“道长，您若不知道，这事儿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我付双倍的房费。”
跑堂争辩道：“这不是钱的事……”
“三倍。”
“不管多少……”
女掌柜眼前一亮，一把推开伙计：“客官请坐下听我细说！”
赵无疾：“……”
后厨很快端来两碗大肉面，面汤上漂浮着一层油花，面条劲道弹牙，喷香四溢。
已经饿了半天的两人没说二话，端着碗就开始往嘴里扒拉。
“这事儿，还要从前些日子邱员外家小姐说起。”
“那日她携朋友外出游玩，回来时天色已晚，听说是正瞧见街道路上有个人，一蹦一跳的。”
“近了一看，那人生得满脸惨白，但嘴唇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红！”
“僵尸？”杨有粟停下筷子道。
“嗯！”
“那些随从们都被吓坏了，一哄而散。”
“邱小姐就再没出现过，据说是被僵尸掳走做了鬼夫人。夜里偶尔还能听到哭声。”
“后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被发现死在路边，脖子上都有牙印……”
掌柜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是颤的：“所以，别说是临近晚上没人开门做生意，好多白事店都已经歇业半月了……”
“我们也是看道长你天黑了还没去处，才冒险请你进来留宿的。”
“既然这么好心，姐姐你把我们房费免了吧。”杨有粟已经吃完了，瞪着黑溜溜大眼看着她。
“……”女掌柜无视了这话，继续道：“所以道长，晚上千万不要给人开门，保不齐那人就是僵尸！！”
赵无疾正要说话。
扣扣扣。
店门口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