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云霄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妖？”
赵无疾脑海中的恍惚之意更浓。
眼前的黑猫明明没有开口，但好像就是它在同自己说话。
“像人，还是妖……”
脑中的思绪仿佛浆糊一般凝固，赵无疾正要脱口而出：
“像r……”
一直游走在身体各处的那股暖流，骤然加速。
一路沿着身体中那无名的道路，冲向脑海……
在这一瞬间，赵无疾便已然清醒了过来。
后背已生出了一层冷汗。
这恶狸猫果然有把刷子，要不是自己通幽之体加上修为傍身，只怕是已经被它迷得五迷三道了。
面前的黑猫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赵无疾的异样，仍旧昂首看着他。
那像极了人类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期待。
赵无疾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它并非猫妖，而是一个过年串门，等待自己拿出平板电脑的熊孩子。
“我看你……”
赵无疾嘴角勾起：
“我看你像是双马尾猫娘。”
“喵呜？？”
眼前的黑猫明显从未遇到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愣了一下子。
赵无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本就已经出鞘在手的长剑一晃，挽了个剑花。
明晃晃的利刃就已经架在了黑猫的脖子以下。
“呜……”
黑猫怎么可能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眼前的这个脸上带着坏笑，明显不怀意的两脚兽竟然能躲过它的“讨封口”，如此轻易就掌控了自己的小命。
它甚至能感受到脖子下那长剑的寒意。
“会说人话吗？”
赵无疾本想不留遗祸，干脆利落斩下猫妖头颅。
连妖道妖人和尸将都杀过了，一只猫妖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
赵无疾心里闪过了那四个小毛头安然无恙，吃好喝好的状态。
终究还是给它留一个机会。
“喵！！会！”
黑猫的优雅已然不复存在，尾巴直直竖起，柔顺的毛发层层炸开。
赵无疾诧异看了它一眼，没想到这猫妖的声音居然像是羞怯的少女。
嘶，不会真是猫娘吧？
“你刚刚是要魅惑我？”
“魅惑？不、不，那只是讨封喵。”
讨封？
“是呀是呀，傻子哥哥！”丫丫脆生生道：“猫猫每天都要这么问我们一遍。”
赵无疾无视了小丫头的前半句。
结合猫妖的状态，以及小孩们的说法，赵无疾得出了一个荒诞却又合理的解释……
“所以，你从村里抓小孩，为的就是让他们配合你演戏……修炼？”
“是的喵！”
黑猫本想点头，但一想到脖子下面的那玩意，还是改成了眨眼睛。
“这修炼的法子，乃是本猫在一个老妖那里打听来的！”
“只要向人讨封，等到人回答我像人，就能早日修成人形！”
“这法子果然快得很！只要四只小娃娃，我半个月就修出了人眼和人鼻子喵！”
“关键是这法子还省事，省得我每月十五晚上吐纳吸食月华！”
黑猫说着说着，竟然有些自得，全然忘了自己已然是别人刀俎上的肉了。
赵无疾：“……”
“这次便饶过你，把孩子们放回去，不许再搅扰村里人的生活。”
“可……”
黑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无疾冷声打断：
“你若是再这样掳人来助你修行，下次招惹到了狠人，就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
“而且，你真的觉得这种法子适合你修炼吗？”
“什么意思喵？”
赵无疾想了想：“现在这是你的本相吗？”
看过老道的那本修炼书籍，赵无疾多少也对神怪有了些了解，知道妖分“本相”和“妖形”。
“自然不是！”
黑猫抖擞一下尾巴，摇身一变……
变成了一只更小的黑猫。
只是这猫怎么看怎么奇怪，眼睛是人眼，嘴巴竟然也是光洁粉色的人嘴。
而且，原本小巧的猫鼻，也有了突出，变成了人鼻子。
“怪不得闻不到我身上的血腥味……”
赵无疾腹诽道。
所谓化形，也就是妖物将本相修炼成人的样子，才算是彻底脱了野性，成了“灵物”。
至于这化形的过程，究竟是一鼻子一眼慢慢变成了人，还是说功到自然成，直接变化，赵无疾也不知道。
但他总觉得黑猫的这种变化有些不对。
“你就没觉得眼睛和嘴巴有不对的地方吗？”
“……好像夜里看的没那么清楚了，闻不到什么味道了，吃生食也费力了些喵。”
“所以，这法子压根就是错的！”赵无疾笃定道。
“错的？”
黑猫蹲在地上，尾巴不自觉扫动，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这法子是什么妖怪教你的？”
“不知道喵，大妖已经完全修成人了，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黄大爷。”
“噗……”
赵无疾强忍住笑。
沟槽的黄鼠狼。坑蒙拐骗无知小妖有一手的。
“别练了，那妖怪是骗你的。”
“不可能喵！大妖可好了，不仅教我修炼，还让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找他喵！”
黑猫觉得面前的可恶两脚兽一定是在骗她的。
“那你现在的变化又怎么解释，总不能越修炼越弱吧？”
“……”
黑猫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
明明是妖怪不骗妖怪，怎么好像眼前的人类说的也有些道理呢……
“好了，你慢慢琢磨，我带着孩子们回去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黑猫没有理会赵无疾的威胁，低下头沉思着。
拉着四个不让人安生的小鬼出了山洞，赵无疾正要离开。
“等等！”
黑猫恢复了妖形，跑向一边，随后很快回来。
口中叼着一只死透的小鹿。
“小娃子们，回去莫说本猫对你们不好喵！”
赵无疾哭笑不得，思索了一番，还是扛上了小鹿。
“猫猫再见！”
小毛头们看起来还是很喜欢这只猫的，依依不舍冲她道了别。
“再等等！两脚兽……”
赵无疾回头望着黑猫。
“本猫问你，双马尾猫娘是什么意思？”
赵无疾：“……”
“双马尾，嗯，猫娘，额……”
“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莫非是什么修炼秘法喵？”
“倒也不是。”
赵无疾放弃了解释，无奈挥挥手：
“猫娘就是那种，很惹人喜欢的那种……”
“等真正修成人形之后，我再和你解释。”
“唔，你们人类真是麻烦，说话都不利索喵，还不如小孩子喵。”
黑猫挥挥爪子，不耐烦：“说好了，等本猫修成人形就去找你！”
“……你怎么找我？”
“当然是问你的名字喵，不然靠闻味道吗？！”
赵无疾：“……行吧，我叫……”
他忽的一顿：“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