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怪雾重来
妖怪那稚嫩的嗓音中藏着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残忍。
“道士，你想死吗？”
赵无疾淡然握住手中长剑，扭头看着那小妖怪：
“怎么，图穷匕见了？”
“本小爷不懂什么图什么比……我只问你，你想死吗？”
此时的小妖极为凄惨，双臂已经从小臂位置彻底消失，身上的衣衫也已残破不堪，渗出腥臭的妖血，似乎被洞穿了无数个口子。
若非它是化形之大妖，一身肉体不知比人类强悍多少，只怕已经死了一百次。
赵无疾察觉它语气似乎并非挑衅，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你若不帮我们，我怕你也要死。”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谜语人是吧？”赵无疾哼道：“你来这山上是干什么？什么叫我也要死，快快说清楚！”
它沉默片刻，低声道：“事关重大，我不能说，你若想知道，就去见我胡娘，她会决断要不要告诉你。”
“至于我能说的……”
它看了看地上喷水女人的残骸：“这女人，应该只是个警告……”
“警告什么？”
赵无疾话音未落，小妖就已经拖着重伤的身子跑远。
道士低头一看，弯腰捡起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
入手沉甸甸，冰凉滑腻，宛如珍珠般莹润。
无暇多看，他先将那珠子塞进口袋，朝着山下跑去……
……
柳眉弯弯。
肤如凝脂。
唇似桃红。
女子高高挽起青丝三千，银钗横叉。
望着铜镜中，美得不可方物，如梦似幻的自己，少女脸上闪过不可查的红润。
羞涩却又期盼，这般思绪，自从二八年岁，头一个客人给她开苞之后，便再也不曾有过。
“云霄，云霄道长……”
檀口轻启，默默念叨着那个哥哥打听到的名号。
柳如月眸子中仿佛沁了水，濡湿一片。
思绪涌上，心头想到稍后会发生的一片如梦般的美好桃色，她便没了一丝睡意。
只是……
都已经丑时，为何道长还不曾赴约？
一股寒意袭来，少女紧了紧单薄透体的罗衫，手中的汤婆子也早已没了温度。
噔噔噔。
闺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不等她眉梢涌上欣喜，柳脓便已蹒跚走了进来。
“哥哥，你来干嘛？”
少女语气中的失落溢于言表。
“小妹，还是别等了。”
他压低声音道：“快歇息吧，天冷了。”
“哥哥，你说过云霄道长会来的。”
唇齿微动，柳脓丑陋的脸上挂起惯常的谄媚：
“小妹，道长可能是太忙，或是今夜太冷了，所以没来……”
“等明日、明日我再去求他……”
柳如月脸上精致的妆容一动，泫然欲泣：“哥哥，我是不是太丑了，道长没看上我？”
“绝不可能！！”柳脓使劲摇着头，想要揽过她的肩头，却迟疑着收回了手：
“我小妹是整个裴家堡里最漂亮的女子，妈妈都说你比那什么贵妃都好看！！”
“那是哥哥你太丑了！所以看谁都是好看的！！”
少女再也忍不住，钻进被子里，轻轻啜泣。
柳脓的谄媚僵在脸上，等了片刻，缓缓退出了房间。
只是此时正巧有个起夜的妓子，打着哈欠经过，看到柳脓的时候吓了一跳，斥道：
“你个烂脸的货色，半夜不睡觉，在你妹妹房间做什么？”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原来你们兄妹俩还偷偷干这种龌龊事，我呸！”
“你！！”
柳脓浑身一颤，眼中终于迸发出一丝怒火。
啪！
妓女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道：“你个没爹娘的丑八怪，还敢瞪我！老娘平日里给你脸了！！”
脸上火辣辣的，柳脓再度想到自己身份，重新挂起奉承的笑意：
“是是！姐姐教训的是，小的该打！”
妓女又骂了两句，才得意仰头离去。
柳脓收敛表情，挪到窗边，空洞眼中看向屋外的夜色。
当他看到漫山遍野的雾气之时，脸色骤然变得惊恐。
“道长曾说，这雾气与堡里人失踪有关……”
猛地跑进妹妹房间，看到她已经躺着入眠，脸上仍挂着泪痕，柳脓才再放下心来。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旁人的闲话，守在床边，看着妹妹沉睡，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
复又变得焦虑起来。
“不能在这儿待了……妹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要帮她找一个好妹夫。”
“去上京吧……”
……
一望无际的湖面，碧波万里。
赵无疾面露茫然，孤零零站立，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
忽的从湖水中伸出一只只巨大的鳞爪，将他拖了进去……
“道爷！！”
杨有粟猛然坐起身，惊醒之下，喘着粗气，额角渗出冷汗。
惊魂未定之下，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原是做了个噩梦。
自此再无睡意，理了一下鬓角沾湿的青丝，起身点上油灯。
拿出那两本黄皮书，开始继续翻看。
虽说这两本书早已被她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但总觉常看常新，每一回看都有不同收获。
只是今晚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道爷还没回来……”
她心绪略有不宁，虽然道爷说过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但总归是有些无法让人安心……
起身推开窗扉，原本是想等他回来能早些看到，入目却是一片浓厚的灰白雾气。
这雾气比之往日要更加厚重，彷如一层层幔帐，五步不分男女，十步不辨人畜，让人看不清虚实。
再加上今夜阴沉，整个世界都如陷入一片浓厚雾气之中，有种几乎窒息的压抑……
杨有粟心道一声不好，所谓事出反常必有鬼，再加上裴家堡本就不太平……
一直跟着赵无疾见了不少怪事的少女自然警惕心十足，飞快跑到枕头下抽出了防身的木剑。
这木剑非凡品，能斩妖邪，虽然她执意要道士带着，却拗不过他。
“楚大哥！小枕头！！”
她挪动略有些虚浮的脚步出了房门，冲着一旁的侧室喊道。
犹记得，黄皮书上有个镇宅安家，免于邪祟的符箓，若是此时能用楚子雄的笔画出来……
只是出乎她预料的是，自己的呼喊声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
若说楚子雄主动离开，至少也会叫醒她。
莫非，他们俩都已经遇害？！
杨有粟心中一惊，再看一眼周身，只觉怪雾似乎更加浓稠，下一刻就会有东西从中窜出来。
紧紧握住手中木剑，缓缓朝身后屋子退去……
可身后突地传来一阵微风，还未曾扭头看去，便已经被一只手捂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