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阳谋
“寿王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其他意思。”
张九龄有些生硬的说道：“言语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张相言重了！”
李瑁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他甚至还主动为张九龄开脱道：“张相心系朝堂本王知晓又怎会怪罪。”
“母妃曾跟我说过，您是大唐的肱股之臣，朝堂让您和裴相打理的非常稳定没有不和谐的声音，让我多向您学习，日后若能向您一样为阿耶分忧就好了。”
“可惜我对朝堂政知没什么兴趣，多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端。”
张九龄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捧杀还有以敌示弱？
他看着李瑁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李瑁这短短几句话看似是自责和吹捧自己，但其中含义可令人不得不琢磨。
若是真要深究，这几句话都能理解为控诉。
“希望是错觉吧。”张九龄在心中暗道。
若不是错觉，那李瑁的城府和心机就太可怕了。
沉吟片刻他话藏机锋道：“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起码皇家之事我便不敢妄言，若陛下执意要罚太子我作为臣子也只能听之任之，那时候寿王您或许有机会触碰到那个位置。”
“如此才能真正能为陛下分忧，届时不懂政知可不行。”
老东西，跟我玩心眼？
李瑁面色不改，但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玩政知我可能玩不过你，但我外置几千个心眼，不给你搞明白算我外置大脑都是废物！
心中有的定计，他目光快速在移动弹幕上扫过。
虽然只是言语交锋，但其刺激感不下于做一些极限运动。
李瑁的肾上腺素都开始急剧分泌起来。
“张相别说笑了，暂且不提皇兄是否会被罢免，我又何德何能当这个太子。”
“按照庶长子制度，应是本王三哥李亨继任，法治怎容轻易破坏。”
“再说了，以阿耶的能耐，有没有太子有什么区别？”
“此言差矣。”张九龄好笑的摇了摇头，似是没能想出李瑁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
好为人师的科普心，以及想让李瑁可笑之言让他下意识便解释道。
“太子，太者，大也，至大无极，太上贵德，有了太子才能确保皇权稳固，日后政权更迭才能平稳顺利，不然极有可能出现兄弟阋墙，自相残杀。”
“再者，太子从小学习为君之道，圣人也能借机看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还可胜任储君之位，关乎大唐延续这等大事，若不能胜任，也好另行册立。”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储君，若是储君之位更迭，难免起乱啊，寿王若有心也好早做准备，及时学习。”
上钩了！
李瑁当即不满的皱眉道：
“张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阿耶春秋鼎盛，自登基以来大唐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大唐就算没有太子又如何。”
“更何况您也不该去贸然揣测阿耶，若皇兄真没做什么错事，阿耶又岂会不将皇兄放出来？”
“你我作为辅佐阿耶的臣子皇子，做本分之事便可，一切皆有圣人断决。”
李瑁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一瞬间弹幕上就多了一排字。
【舔狗！】
【舔！真能舔！】
【我以为你穿成李林甫了，您才是真正的口蜜腹剑，您才是大奸臣啊！】
【……】
张九龄被他一番话直接给喷愣了。
自己这是被教训了？
关键是李瑁所说的话在他耳中就跟放屁一样，没有半点道理可言。
他是真想指着李瑁的鼻子质问他，你这些年学习都学哪去了？
要是真都按照圣人的喜好走，国家岂不乱套了。
裴耀卿察觉到不对劲，抢在张九龄之前说道：“寿王，国家大事可不能主观定论。”
“圣人虽智，但也并非万能，集思广益才能将国家治理好，这也是我等臣子存在的必要原因。”
“至于张相所言也不过是善意的提醒，若圣人一意孤行，我等也希望下一任储君会是优秀之人。”
说完话他和张九龄对视了一眼。
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寿王不简单啊！
不过如此也好，因为发现过早，他们还有应对的办法。
其实主要也不是他们需要应对。
裴耀卿不着痕迹的看向在一旁记录的太监。
虽然没说话，但正和他对视的张九龄却明白过来裴耀卿的意思。
他们知道没有用，主要是让陛下知道寿王是什么样的人。
一旦陛下明白寿王他包藏祸心，觊觎太子之位，那样就算不用寿王的证词，太子也很有可能获救。
上位者怎会容许自己成为助力他人的棋子？
哪怕圣人顺势而为，李瑁最后的下场也好不了。
张九龄和裴耀卿在短短对视几眼后，已经下定决心。
哪怕就算不救太子也得让李隆基看到李瑁的真面目。
比起太子之位更迭，他们更不想看到武三思的事重演。
裴耀卿刚要开口问，张九龄就对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来说。
毕竟他已经直言不少话了，万一圣人因他们的举动而盛怒，也没必要把裴耀卿卷进来。
“寿王，你说如今大唐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确实没错。”
“但那需要基于朝堂稳定，下达的每一条政策都正确无误，但若朝堂之上有奸臣，蒙蔽圣意蛊惑圣听又该如何维持着盛世？”
张九龄说完这段话，直接明示着说道：“你觉得李林甫这个人怎么样？”
李林甫和武惠妃走的近这事并非隐秘，朝中大臣基本都知道李林甫是武惠妃的人。
此刻张九龄问出这句话来可当真是图穷匕见。
以李瑁的立场这个问题不管怎么答都对不了。
因为皇子和大臣不能有私交，若是夸赞则意味着李瑁和李林甫关系不一般，李瑁也会因此收到猜忌，李林甫更是无缘相位。
若李瑁实事求是，那李林甫必将受到更多的口诛笔伐，李林甫和武惠妃这一对奸臣妖妃也会产生隔阂，大大削弱武惠妃的势力，同时也保证了奸臣害国。
李林甫就更加无缘相位了。
阳谋！
李瑁似乎已经预见自己的回答被两位宰相传播出去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