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志不在此，少年意气何由挽！
略微失态了。
可有几人能在发现一个学生，五天之内从100斤涨到300斤时不失态？
执教多年，乙班也不是没带过，便是甲班的天才，也曾教过一小段时间，看得多了，也有些淡了。
县里资源最集中的那一撮人，理所应当考上武道大学，甚至敢把目标订得更高。
而丙班学生，纵然倾囊相授，也会被武道高考的洪水淘尽，最后有幸遗留一两粒砂砾......
大抵是带丙班后，不那么在乎升学率，也不那么在乎普通班武道课，习惯了一届接一届的大浪淘沙。
可今日，李山从一粒砂砾上，瞄见了微光：“陆诚，能拥有这样的拳法天赋，你已经超过了不少人，这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若是一个富家子弟在五天涨了近两百斤力量，我或许不会太惊讶，因为他本就存在这种可能。
可你并没有那样的家境，还刚好在河州县武道改革的势头上崭露头角，只要被赵主任看重......大道坦途。”
那位从上面调任下来的赵主任，真会看重小县城的特困生吗？
依照那位在其余地方改革的行径来看，确实会给一些扶持，也算某种意义上的“看重”。
当然，去市里、省里发展什么的，其实并没有先例。
但，哪怕一些小扶持对陆诚来说，也确实是逆天改命的机会。
比如没有足够资源补助，哪怕陆诚天命眷顾考进武道大学，也可能一辈子踏足不了武徒层次！
“可是老师，如若我刀法天赋也能和拳法天赋一样好呢？”陆诚字字珠玑，眸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辉，“应该更能得到扶持吧。”
“练刀天赋哪里是说有的？”李山暗叹了口气，“我们丙班里仅有三人入门，乙班里面学生天赋不差都尚且有人刀剑未入门，能一年入门都算天赋不错的，三个月，你柄都捂不热。
仓促的时间根本给不了试错的机会，如若不能走一条正确且稳定的道路，你将丧失考上武道大学的唯一机会。
陆诚，下个月20号就是县考了，拳法上长足的进步比刚摸上刀柄的笨拙招式，更能展现你的潜力！”
每个字落在陆诚心头，都是师者的呐喊，调动着他胸膛热血，恍惚间，走到了人生路口，一条路上有灯，一条路上有雾。
继续深练《元阳拳》，县考来临前必然能预支到大成，可对应的，必然要很长时间偿还。
一个月拳法大成惊艳吗？
惊艳，现阶段乙班都不一定有人大成。
但，能争最大潜力奖，拿到最大的资源扶持吗？
不能，因为甲班有天才，拳法不必多说，更难练的兵器之法也遥遥领先，哪怕有预支未来，这么短时间也未必追得上。
阶级的迷雾，让同龄人的背影斑驳迷离，他们隐约站在高处，面朝朝阳彩光，可是......
心跳活跃到一个高峰时，陆诚脑海里的思绪反而沉淀下来，吐息如潮起潮落：“我想试试，二十五天学刀，争最大潜力奖。”
赢了，我一鸣惊人，得到全校最大的扶持，拥有和市高中同台竞争的资格，市模拟考、省联考，一路东征。
输了。
我今年也不过十七岁。
拿下最大进步奖，和河州县武教局绑定几年，数载后依然是青壮年，东山再起。
“你......”李山张了张嘴角，声音又咽了下去，不知怎的挤出一声很轻微很轻微的笑，“最大潜力奖？”
他虎眸里面精光逐渐暗淡，脸上淡淡潮红退却，刚才那抹笑，倒像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了。
从加入丙班那天来算，不过五天。
肯定是没真心认可自己这个老师的，这很正常，那么多年了，也没几个真心的。
说到底，管又如何，不管又如何，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怜才之心罢了，河州县这个地方，靠武道走出去太难、太难了......
多年前的少年热血在脑海里冷却，哒，李山按下测力器的电源开关，屏幕熄灭：“去买把训练刀，以后普通班武道课的时候，我单独教你刀法。”
“谢谢老师。”
“嗯”
哒哒哒。
脚步声渐行渐远。
呼——哈——
拳风呼啸声络绎而起。
门外，蓦然回眸看了一眼，刹那间恍惚，十多年前，同一间教室，一个仅仅壮三分的少年人也打着这套拳。
日月纷纷车走坂，
少年意气何由挽。
......
岁月流风去，丙班武道生间，争相竞逐两天以来的进步，从上午议到下午，向来垫底的孙浩成了最瞩目的角色。
四滴气血凝液四十斤，他以此冠绝丙班，羡煞旁人。
没人关注插入班中没几日的陆诚，独自前往15班常去的破旧武道室，轰轰嚯嚯练着拳，流着汗。
【打拳成功，次数+1】
【打拳成功，次数+1】
【......】
【元阳拳：603/1000】
夕阳日暮，风吹干黑衫里的汗，陆诚提着沉甸甸的书袋，独自走在路上。
眼中，废品站前一个身穿黑棉衣的老头身影渐渐拉近，背负双手，嘴巴大开大合，唾沫横飞。
“嘿哟，老贾你是不晓得，那县武馆可不一样了，我瞅着墙上挂着的武师牌子清空了两大排，也不知道都调到哪里去了。
现在还在职教人的初级武徒，真没多少了，挂着海报搁那招非武徒陪练、指导，以前一万起的课程，现在两千就能上。
不过，不是武徒教......诶？
小陆放学了。”
“钱大爷，”捏紧三分书袋的带子，陆诚微微一笑，“又在畅谈时局呢。”
“哈哈，哪敢妄议时局，”钱大爷摆了摆手，嘴角却是翘的，“我这几天去新县城那边逛了逛，看那位赵主任来了后，县武馆这烧金窟有啥子变化没有。
不得不说，变化是真大呐，以前县武馆的武师、指导基本都是武徒层次，再不济，陪练都是筑基三境里第三境，那份量也就比武教局逊色一筹。
都是有身份、有实力的人物，那教人练武能不贵吗？
关键是这种水平的人哪有多少，教起来也不咋上心，还是好多有钱人十万、二十万地抢着去学嘞。
现在好了，赵主任给县武馆改制了，你哪怕只是《元阳拳》入门的水平，也可去报名当个陪练啥的，不必私里接活还遭压价了。
说起来，小陆你运气好，竟成了武道生，好好学呐，毕业后可以不用当保安了，去县武馆干个陪练甚至指导，薪资高，能养活同院的牧家姐妹，还安全嘞！”
“哈哈，钱老头，”贾老板双手叉着腰，笑了笑，“还有三个月呢，你就说到小陆毕业后的事了？我看，下个月县考，他就该崭露头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