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城码头
宋季来到镖局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在接近门口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前面都是镖师，坐在镂雕梨花木椅上，还有专人侍奉茶水。
这就是镖师和普通人的差距。
他们服饰各异，有的带着武器，有的宽大衣袍下鼓鼓囊囊的，像是有活物在动。
但最明显的是他们身上有一股子莫名煞气，让人远远不敢靠近，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宋季还看到了癞头甄，此人喜上眉梢，正和身旁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没有等多久，内院中就走出了一道欣长高大身影。
是二镖头颜崇。
颜家镖局一共有三位四钱镖头，和数十位镖师，下人更多。
颜崇见到闹哄哄的人群，眉头一挑，就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事情着急，我就长话短说，城东的沈半城沈老爷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和他有关。”
沈半城。
宋季神色微动，此人是岁安城的巨富，光听名字就能窥得一二。
只是，他发现前排的几个镖师，表情骤然都变得难看起来，而颜崇还在继续说道。
“他家夫人失踪了，想让我们帮忙找一下，事成后愿每人送上一颗补食丸和一门武学抄本补偿。”
“这次不止我们颜家，还有沈家自己镖局的人协助，所以都机灵点，别丢了脸面，否则……”
颜崇陡然面色一沉，虽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于是一干下人和镖师赶紧点头应是。
颜、沈两家镖局和孙家，是岁安城最大的三家镖局。
而一次性出动两家，显然不是小事。
难不成涉及诡异事件……
宋季拧了拧眉，至于补食丸，是练武之人服食的一种丹药。
寻常人服下一丸，便是十日不进饭食也能无碍。
若是武者服下，还能精进境界，其用途可说十分广泛。
故也被当做了通用的货币。
不过，是有价无市的那种，价值远远超过了金银之物。
“这次要出城，记得把你们吃饭的家伙带上，记住……我说的是兵器。”
“谁再敢把饭盆带出来，我就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颜崇开始长篇大论，说的都是些注意事项，众人也听得认真，甚至还有人掏出纸张记录，显然都意识到这次事情不会简单。
“都回去准备吧，出发前会通知你们。”
末了，颜崇才摆了摆手，转身离开镖局大院。
但，在他走后不久，院中众人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随着议论，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宋季能清晰看到一些老镖师眼中的不安，但也有一些镖师神色间闪烁着兴奋。
毕竟他们是靠走镖生活的，一代代人口耳相传，许多诡异事情在他们眼中早已成了习惯。
宋季没有着急离开，在这诡异的地方，多收集一些消息，保命的机会就大上一分。
“马老哥，你耳目一向灵通，可听说了什么，阵仗这般大？”
一个镖师，朝一个红脸大汉问道。
“原来是赵四弟，听说是沈半城的夫人不见了，其实，说是夫人，不过是一个受宠小妾……”
红脸大汉拱了拱手，客气说道。
“哦，小妾，莫非跟哪个小白脸跑了？那也容易，我们这么多人把岁安城翻个底朝天都不是问题。”
那镖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就释然一笑，甚至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刚才颜崇严肃的神色，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要是这样简单就好了，据我所知，那小妾是去南城码头接亲戚失踪的，但那码头，几日前才刚死过人。
就吊死在一艘渔船上，只剩了半张没有啃干净的人皮，在桅杆上挂着……”
红脸大汉闻言后，却摇头苦笑起来。
“人皮？”
这下，院子里的众人，突然都沉默起来。
……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太阳缓缓落下地平线。
镖局某处也响起了‘邦邦’的敲更声，然后便有一道道身影走了出来。
宋季等人一路沉默不语，跟着敲更的指引，不多时就到了南城码头。
南城码头。
是岁安城最大的码头，占地很广。
城里吃的河鲜，几乎大部分都是来自这里。
不仅养活了许多工人，更是城中主要食物来源之一。
曾有镖师戏言，若是南城码头遭了大灾，岁安城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得饿死。
如此大的地方，沈半城的小妾在这里失踪，那就难找了。
不过，这里好像很安静。
远远瞧着，只有三四十余艘渔船，静悄悄停靠在岸边。
渔船上还有火把不时‘噼啪’作响，可在黑暗中，反而增添了几分可怖的感觉。
等宋季他们走近才发现，是一支五六十人组成的队伍，举着火把整装待发。
是沈家镖局的人。
宋季心头一松，南城码头太过宽广，人多找起来才更方便。
只是，在接近码头时，陡然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扑鼻，甚至顺着呼吸直接进入胃部，搅得肚子里一阵翻腾。
一些下人没留意，当场就干呕起来。
……
阿秀走在宋季旁边，他见沿途摆放着一些泡菜坛子。
不小心撞倒了一个，顿时，就有许多死鱼滚了出来。
这些死鱼不知摆放了多长时间，浑身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在蠕动。
死鱼滚到地面，这些蛆虫也洒落一地，迅速往众人身上爬去。
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
这下，干呕的人更多了。
阿秀瞬间着急起来，要将泡菜坛子扶回去，把死鱼盖住。
他真不是故意的。
宋季也上前帮忙，可刚碰到坛子，双手就一片黏腻，坛子表面布满了一层白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腥臭得出奇。
在扶泡菜坛子时，似乎还有一团黑影掉了出来，冲进渔船。
在场只有宋季注意到了，好像是颗眼珠子？
……
“听好了，你们先从第一艘渔船开始搜索，然后接着第二艘……务必要找到沈夫人。”
“是。”
码头前，颜崇熟练的安排人手。
这次沈半城给出的佣金很丰厚，足够镖局大半年开支了。
所以，容不得出错。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人群也缓缓行动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沈、颜两家镖师。
颜家镖局这边，由一个白发老妪带路。
“跟我来。”
老妪出现后，只意简言赅的说了一句。
然后便见她朝最近的一艘渔船，径直走过去。
宋季却在她的腰间，看到了一串铜钱。
四钱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