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吃亏
夜里零点，月明星稀。
苏博晨回到县城，在县医院家属院里，跟满脸睡意的钱大夫碰头。
“这二十五粒药，都帮我验了，有编号，别弄错。”
钱大夫捧着双手，接过二十五个纸团。
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苏博晨提着的塑料袋，疑惑道：“你买了多少瓶？”
“二十五瓶，你记得别弄错，多久出结果？”
“错不了，跟骨髓活检同天出，后天……过零点了，明天上午科室找我。”
“得嘞，走了。”
钱大夫点头，刚转身要回楼道，忽然扭头询问：“小苏，你舅晚上去哪了？”
苏博晨停下脚步，皱眉回头：“怎么个事？”
“没什么事，我下午六点多给你舅打电话，喊他泡澡他不去，挺反常的。”
“我回去问问，先走了。”
“路上慢点。”
苏博晨快步离开家属院，打车直奔筒子楼。
到楼后面往上一看，家里亮着灯，稍稍松了口气。
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进大奔后备箱，锁好车，抄起砖头，快步上楼。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苏博晨呆立当场。
只见客厅里，汉白玉茶几上横七竖八放着很多啤酒瓶，舅舅和刘雅兰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看着可开心了。
咚，苏博晨手里的砖头掉落在地，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我一天累的像条狗，又是火车又是飞机又是高速，结果……我拿你当亲舅舅，你想当我老丈人？
开玩笑说你俩般配，结果来真的？
怎么着，我管你叫舅舅，你管我叫姑爷？
太出生了吧！
客厅里的舅舅看到苏博晨，表情瞬间凝固，目光飘忽，眼神躲闪。
有种西门庆光着身子，在武大郎家碰见醉酒武松的感觉。
旁边坐着的潘……刘雅兰也有些尴尬。
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朝门口扔了过去。
“七号楼三单元二楼东，瑶瑶肯定睡着了，帮我瞒着她。”
苏博晨接住钥匙，麻木关门。
伫立良久，转身离去。
一辈人不管两辈事，想怎么着怎么着吧。
靠……
第二天一大早。
林瑶瑶悠悠转醒，伸了个调皮牌小懒腰。
揉揉眼睛，回忆昨晚的怪梦。
在梦里，她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被无数小羊羔包围。
柔软的羊毛在她身上来回乱蹭，让她心里痒痒的。
只不过……羊毛上有水，也好像没有。
为什么做这样的梦？
有什么暗示吗？
林瑶瑶坐起身，忽然愣住，她感觉身边有人！
打开床头灯。
发现是苏博晨，她长出口气。
低头一看。
嗯？我睡衣呢？
幽怨目光投向苏博晨。
哼~又趁我睡着……大坏蛋~
苏博晨睁开眼睛。
他睡觉很轻，有点动静就会醒。
林瑶瑶连忙拽起薄被挡住自己。
嗔怪道：“你好色~”
苏博晨一把将她搂紧怀里。
“再夸两句。”
“讨厌~”
腻歪一阵，林瑶瑶连声讨饶：“好了~一会我妈回来了~”
苏博晨明知故问道：“林阿姨去哪了？”
“打麻将呗，一毛两毛的，我妈一次能输好几十，从来没赢过，运气也是够差的。”
苏博晨微笑道：“林阿姨会做人啊。”
“什么意思？”
“有个词叫吃亏是福，虚假的吃亏是被人占便宜，想吃能撑死，真正的吃亏是让人觉得亏欠自己，欠多少自己说了算，一个被动，一个主动，后者才是真正的吃亏是福。”
苏博晨双手控球。
接着说道：“几十的蝇头小利，笼络人心，广结好友，只要有一个知恩图报，这笔生意就不亏，真亏了也不心疼，你仔细想想，打麻将就算运气差到极点，能做到从来没赢过？”
林瑶瑶红着小脸回应：“感觉能做到从来不赢呢。”
“麻将是概率事件，没有固定值零，只有林阿姨故意输，不信你站她后面，看她到底怎么打的牌。”
林瑶瑶翻了个身，眨着漂亮的眼睛面对苏博晨。
“我站到我妈后面，她会赶我走，说小孩子不要学。”
“你看，逻辑完美闭环，林阿姨真会做人。”
林瑶瑶浅浅一笑，紧接着控住被窝里的大手。
“不行，我还没心理准备……你太色了~”
苏博晨一掀薄被：“刷牙去。”
林瑶瑶刚要下床，忽然蜷缩成团。
“苏博晨！我内搭哪去了！”
“你问问枕头看见没。”
“讨厌！！”
枕头飞来，砸中苏博晨脊梁，造成固定值伤害——零。
洗漱完事。
简简单单做个晨练。
林瑶瑶小手捂着发酸的面颊。
跟苏博晨站到打开的冰箱前，一起往里看。
“有没有你忌口的，你是运动员，看你能吃什么。”
“我不练田径了，吃什么都一样。”
“嗯？”
林瑶瑶放下小手，挽上苏博晨胳膊。
“为什么不练了？你成绩那么好。”
苏博晨摇头：“其实不好，我高三苦练半年，成绩退步0.02秒，这种情况在一级以上的田径运动员中相当常见。”
“省里教练估计，我这辈子很难摸到国家健将十秒五，基本没可能摸到国际健将十秒二五，百米从十秒九九开始，每0.01秒都可能是一个运动员这辈子的天花板。”
“十秒八六应该是我极限成绩了，能否再跑一次都说不好，去年比赛那天，要不是看见你在观众席，我能否达标一级都有悬念。”
林瑶瑶遗憾的同时，满眼欣喜，原来你看到我了，嘿嘿~
她晃着苏博晨胳膊：“可你已经达标一级了，百分百可以特招，就算是京城体育大学，你也能通过体考单招，一级证加三十分，文化课考二百分足够，对了……”
“你要去哪里上大学？是不是京体？合格证肯定有了吧，我陪你一起去京城好不好？”
苏博晨单手取出四个鸡蛋，关上冰箱。
扭头看向林瑶瑶。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让你放弃舞蹈，你是否愿意放弃，再也不跳？”
苏博晨问完，波澜不惊的心也有少许紧张。
如果林瑶瑶表现出一丝一毫不乐意……他只能辣手摧花，折断天使翅膀。
跳舞？跳个六吧。
谁爱跳谁跳，林瑶瑶不跳，加钱都不跳。
让苏博晨没想到的是，林瑶瑶没有丝毫犹豫。
小脑袋一点，斩钉截铁道：“我愿意！”
“……”
这么痛快的回答，给苏博晨整不会了。
“那你跟我上大专吧。”
“好啊~”
“……”
苏博晨有点懵，怀疑碰见了先天恋爱脑圣体。
“我说的是大专，专科，校名跟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这些词沾边的大专。”
林瑶瑶抱住苏博晨：“跟你在一起，大专就大专，我不在乎的。”
她蹭着小脸继续道：“将来大学毕业，如果不好找工作，你凭一级证，当小学体育老师没问题，就算有问题，我也可以开个舞蹈兴趣班，教高中生可挣钱了，我养你~”
这话听着让人感动，也差点让苏博晨一口气没上来。
他什么饭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软饭！
拉开冰箱，取出一个鸡蛋。
“瑶瑶，看你这么乖的份上，加一个鸡蛋，让你吃两个。”
“……你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