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学
德拉科抬眸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冷峻的男人,脸上瞬间褪尽颜色,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透明。
卢修斯的目光扫过他衣领上的鲜红,蹙起眉头。
“是我失态了,父亲,可……那个女孩,她似乎和平常人不一样。”
“嗯,”卢修斯仰着头,脑海中回忆几分钟前见过的背影,淡淡的应了一声,“她来自哪个家族?”
德拉科张了张口,却又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父亲。
刚刚才见过的女孩就像水滴入湖中,很快便在记忆里散开,就快找不到踪迹。
他只能记起她微微仰着头看着架子,侧脸陷进光与影的交叠处,一半光明,一半晦暗,地上的影子被拉得修长,却依旧坚韧。
见到儿子欲言又止的表情,卢修斯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告诉我。”
“父、父亲……”德拉科咬紧牙关,“我真的不知道她来自哪个家族……”
“哦?”
“她只说了她叫希尔瓦莉亚,还有她的侍从,应该就是刚才那位眼睛微红的先生……他唤她殿下,我想,我应该派人查一下。”
卢修斯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儿子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朝着街道另一端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走吧,别让你的教父等太久。”
德拉科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抬脚追上那个背影。
雨再次落下,数十分钟都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弥漫的白色水汽将整个世界笼覃在朦胧之中。
路边的汽车飞驰而过,溅起巨大的水花,随后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夜晚的庄园在雨中显得更加幽深寂寥,唯独最高处那栋建筑在昏黄的烛火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这座占据着整片森林的庄园,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
斯内普靠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注视着客厅的一举一动。
卢修斯一回来便吩咐手下去了二楼,德拉科湿淋淋的坐在沙发上滴水,纳西莎弯腰拿着毛巾站在他旁边替他擦干头发。
那朵用魔力凝结出的玫瑰盛开在桌上,经过雨水的浇灌,比一开始更加鲜艳。
红,红得刺眼。
斯内普的心里突然涌现了一股难言的情绪,像是被熟悉感刺到了一样。他的眼神暗了几分,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来,来到餐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茶。
窗外的夜空漆黑,淅淅沥沥的雨幕遮挡住天际的星辰,仿佛连绵的山脉,压抑的氛围笼罩着这座庄园,让人透不过气来。
“布置给你的魔药练习做了吗?”斯内普张嘴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希望看见空白的书页。”
明明他尽力将注意力移在书本上,可眼神却止不住的往那抹红色移去。
“他今天和卢修斯去买开学要用的东西了,”纳西莎放下毛巾,看向斯内普,眼里满是止不住的担忧,“但回来到现在一直都闷闷不乐。”
“我只关心他的功课,”斯内普冷硬的脸上划过一丝没来由的烦躁,“一笔都没动过么?”
“不是的,”德拉科起身拿出本子给斯内普检查,背过身子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花往远处挪了点,“我写了的……”
斯内普仔细翻阅,看完之后皱起眉头,把手中撕下的纸丢给德拉科:“错漏百出。”
德拉科抿紧嘴唇,接过纸低着头离开了。
“抱歉……”纳西莎有些尴尬的望着斯内普,“天色这么晚了,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卢修斯应该很快就开完会了。”
“不必了,我回去很快,”斯内普冷声拒绝,僵着的脸色并未缓解,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思绪混乱,“他今天早上跑到哪里去了?那朵花不像是卢修斯会给他买的。”
“啊,他今天在摩金夫人那里碰见了一个女孩,”纳西莎叹了口气,“卢修斯说那是贵族女孩,很有可能是什么王族,不知什么情况,让德拉科一整天失魂落魄的,噢,他还遇见了波特家的孩子,但恐怕两人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斯内普沉默了。
“那朵花就是那个女孩送给他的,他当宝贝一样护着,说来也奇怪,这玫瑰更像是炼金造物。卢修斯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个女孩了,还有她身边的侍卫,”纳西莎无奈的摇头,“虽然我知道继承人的未来应该很早就考虑,可,这也太早了吧。”
斯内普冷着脸站在灯下,听着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告诉卢修斯,我先走了。”
雨依旧在下,马车内的人靠在车窗上,哈出的气在玻璃上凝结成水珠。
“对袭击痕迹的魔法追踪有结果了吗?”
“从遗留的法术痕迹判断,对方应该来自霍格沃茨,那是一种很独特的魔法,但令人惊讶的是,痕迹追踪到了两种。”
“霍格沃茨?还是两种?我想,沃尔图里和霍格沃茨并没有起过冲突吧?”
“近百年内并没有,但霍格沃茨的某个学生曾动用过势力调查血族。”
只是调查吗?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是这样。
希尔瓦莉亚瞥向窗外,一切在雨中似乎都很平静。
夏日渐渐消失在庄园后的山巅,落下的速度缓慢而庄严。
天空仿佛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苍穹和云彩在这火海中舞动起来,熠熠生辉。
临近开学,希尔瓦莉亚变得愈发烦躁,手中的魔杖虽然无比契合自己,但习惯了徒手打人的她总觉得施展起来有些困难,似乎缺少什么东西,魔杖的束缚让她不得不改变方式,用不熟悉的魔咒来战斗。
伴随着一阵爆裂声,一块岩石炸飞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给我准备一把剑吧,我带去霍格沃茨以备不时之需。“
希尔瓦莉亚从窗台跳下,将桌上准备好的绸布拿起,仔细地擦拭自己的魔杖。
紫杉木,雷鸟尾羽,这根通体深黑的魔杖深得希尔瓦莉亚的欢心——二十几年前一瞥她就认定了它该属于自己。
“正好就有一把剑在简的手里,我去通知她。”
莱德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她手中的魔杖上滑过。
莱德并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可以使用这根小棍子来释放出那么强大的咒语,就像人类也从来不了解血族的身体构造那样。
开学那日,希尔瓦莉亚换上了一身并不显眼的长裙,没有披她那件披风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那双红宝石似的眼睛,只露出半张小巧精致的脸蛋,以及嫣红的唇。
她的血统优越,身体里流淌的并不是血液,而是对于人类来说剧毒的毒液。
毒液有着轻微的腐蚀性,这便使得她不能戴上隐形眼镜来掩盖自己的瞳色,不出几分钟就会被腐蚀掉的隐形眼镜,那还不如不戴。
按照羊皮纸上写着的方法,莱德陪着希尔瓦莉亚跨进了9¾站台。
进站的路上两人顺带调查了某件事情,耽搁些许时间,好在通往霍格沃茨的列车并没有开动,站台上挤满了人。
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嘈杂的人群上空缭绕,猫头鹰的叫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野猫从脚边飞驰而过,窜到一旁尖叫打闹,飞起的猫毛飘到空中,像是一朵小蒲公英。
希尔瓦莉亚第一次那么讨厌自己那敏锐的听力,连周围的人细微的耳语能完全收入耳中。
她扭头看身侧的莱德,发现对方也露出了和自己同样的表情。
“好吵,我想把耳朵堵上。”莱德一脸恶嫌,却又无可奈何,“我还是喜欢安静。”
希尔瓦莉亚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这敏锐的听力连百米之外的悄悄话都能听见,她向梅林发誓,真的不是自己想偷听。
望着蒸汽火车,莱德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近期我会一直在英国,殿下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通过猫头鹰和水镜联络我。”
希尔瓦莉亚低头瞥了一眼躺在笼子里睡大觉的猫头鹰,满腹怀疑:“我觉得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或许我自己奔跑的速度都比它要快。”
列车并未停靠多久,即使希尔瓦莉亚实在不想上车也没有办法,她只得慢吞吞的提着行李踏上了车厢——再晚一点列车就要开了。
好在最后一节车厢里只有希尔瓦莉亚一人,她将行李放好后拉下窗帘,眯着眼睛准备小睡一会。
车厢里挤满了孩子,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甚至还有一些哭泣声,希尔瓦莉亚闭着眼忍耐了片刻,最终决定捂住耳朵。
可清静只存在了十几分钟,不多时,列车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她得赶在下车前换上霍格沃茨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