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韩世忠朕可以相信你吗？
淮安。
韩世忠部正屯驻于此。
一份份战报从寿州城传来。
韩世忠立于营帐之中，目光紧盯着寿州城的方向。
“报！”
片刻工夫，探子又给他带来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如今已然确定金兀术率领的五万大军就在寿州城外。
此时伪齐似乎并不急于拿下寿州城，而是将其当作诱饵。
此刻的寿州城仿佛是一个无底黑洞，宋军派去的援军在城外便被铁浮图无情碾压。
然而偏偏寿州城关乎建康的安危，寿州城一旦沦陷，靖康之变极有可能再度上演。
“韩帅，我们不能再让兄弟们去白白送死了。
没有城池作为防线，我们的军队绝非铁浮图的对手。
如今前往寿州城，去多少死多少。
金军这分明是想要围点打援，等着我们上钩啊！”
他们所说的，韩世忠又怎会不知，五万骑兵令周围的宋军几乎丧失了救援的勇气。
“唉！寿州城已经坚守半月有余，不知他们还能支撑几日。”
韩世忠望着地图上寿州城的位置，叹息道。
此次淮西军的战斗力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但奈何敌军数量数倍于他们，更有五万金人在外围虎视眈眈。
韩世忠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韩帅！有人传言陛下已不在建康城了？”
此语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皇帝又跑了。
似乎这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作为一个曾被赶到海上的皇帝。
反正不是头一次了，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确有此传言。”
韩世忠并未否认，他昨晚便收到了消息。
赵构失踪了。
皇宫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都安然无恙，所以不可能是被人劫持走的，那就只能是逃走了。
“真跑了！”
得到韩世忠的确认，众人立刻喧闹起来。
虽说这个消息并不令人意外，可听到时他们还是有些愤懑。
将士们在前线拼死作战，皇上却逃走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支援寿州城了，不如截断金人的退路，届时也算有个交代。”
“对！皇帝不在建康，寿州城的失守已无关紧要，没必要为了寿州再让将士们去送命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不再愿意出兵寿州。
还不如派几支骑兵，去袭扰金人的粮草辎重。
到时候再等朝廷的命令即可。
“这倒也可行，张贵，明日你率领三千骑兵前往，务必小心。”
韩世忠并非岳飞，不会拿自己的班底去拼命，既然刘禅已经逃走，那他们还是按兵不动吧！
至于淮西军和寿州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遵命！”
领命后，张贵拱手离开去做准备了。
金人必定会派骑兵保护粮草辎重，他们三千人只需趁着夜色偷袭，烧毁金人几个粮仓即可。
夜晚。
韩世忠躺在床榻上，梁红玉让人给他准备了洗脚水。
“寿州城，还有救吗？”
“然而援救的代价过大，金兀术的五万骑兵，更有不少铁浮图这样的重甲兵。
援救的兵力少了，根本不够金兀术屠戮，兵力多了，又可能被金兀术拖住，届时救援不成反而葬送了前护军。”
韩世忠闭着眼睛，与梁红玉谈论着军事。
若是依托淮安城，他有信心与金军交战，可若是野战，加上几万岳家军想要吃掉五万金军骑兵，可能性也不大。
如今只能期望金军粮草辎重供应不上，最终自行撤军。
“老爷，老爷！”
迷迷糊糊之间，韩世忠听到了下人的呼喊声。
被吵醒的他有些恼怒道。
“何事啊！”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何人？”
“不认识，不过对方排场很大。”
带着几分火气，韩世忠穿好衣服，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谁找本将军！”
韩世忠怒气冲冲地喊道。
然而当他看到来人时，顿时愣住了。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韩世忠反复揉了揉眼。
“噗通！”跪了下去。
“陛下！”
来人正是失踪了数日的刘禅。
此时的刘禅由于赶路，整个人显得颇为疲惫不堪。
“韩卿请起！”
刘禅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起身。
“陛下，您为何来淮安城啊！
此地太过危险，陛下，臣这就安排人送您回去。”
韩世忠确认了好几遍，终于确定对方是刘禅无疑。
而且旁边的殿前指挥使杨沂中也在，那必然是错不了了。
“韩卿，朕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刘禅一脸肃穆道。
“陛下请问，臣必定知无不言。”
韩世忠拱手道。
“韩世忠，朕可以信任你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韩世忠懵住了。
这个问题有什么可问的，难道自己还能回答“不行”吗？
但陛下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从建康赶了数百里，就为了问这个？
韩世忠觉得赵构的问题必然另有深意，不可能如此简单。
片刻后，韩世忠狠下心来，再次下跪道。
“陛下，您可以信任臣。臣以及麾下的所有将士都听从您的命令。”
刘禅点了点头道。
“留下守城的兵马，其余人全部向寿州城进发。”
果然，韩世忠知晓陛下要有所行动，和自己所料相同。
韩世忠犹豫道。
“陛下，寿州城怕是守不住了。
也许我们还未赶到，寿州城就已沦陷。”
刘禅看向寿州城的方向道。
“郦琼向朕保证过，寿州城不会沦陷的。
那么朕也要履行承诺派出援兵。”
“朕不愿，也不能舍弃任何一个将士。”
刘禅想起了他的父亲。
若是刘备处于自己当下的处境，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要是相父在，又会如何做呢？
“陛下！”
韩世忠被刘禅的话深深触动了内心。
多少年了，大宋多少年没有皇帝说出这样的话了。
宋钦宗、宋徽宗，甚至于之前的宋高宗，大家都清楚他们不是合格的君主，甚至是昏君。
君若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
君若视臣如蝼蚁，则臣视君如草芥。
刘禅冒着风险来淮安城，足以表明刘禅是真心关爱将士们。
而非做做样子。
而且韩世忠把自己换成郦琼，难道他就不期望皇帝有今日的反应吗？
哪一个武将不渴望效忠一位值得的君王。
韩世忠心中几近熄灭的火焰，今日被刘禅重新点燃。
一股热血涌上韩世忠的身躯。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