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青梅煮酒
许宅。
屋内的家具皆是紫檀木所铸，门料窗料用的是精木。
许安现在也是好起来了，不提他在许都东郊便宜买的地，单就是曹操几次赏的银钱，也足以让他把许宅好好装饰一番。
而且他家里还有个小富婆糜贞。
曹、许两人对坐，侍女双手捧着长柄铜勺，在酒樽中缓缓搅动。
浓烈的酒香弥漫四周。
“叔敬，你这酒闻起来味道果然醇厚，为兄都等不及了，快给我满上。”
侍女依言为两人添酒。
许安举起耳杯，“孟德兄尝尝。”
曹操轻轻晃动耳杯，再把鼻尖凑近，微微眯起双眼，嗅了一口迷人的香味。
他自认为阅酒无数，却从没闻过这般好闻的味道，他迫不及待举起耳杯，抿了一口。
酒液在舌尖打转，曹操脸上立时涌现出一抹陶醉，他唇齿轻咂，似在回味。
许久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惬意，“好酒，真是好酒，叔敬你酿的这酒，我曹操几十年来从未尝过比它更香的了！”
许安轻轻抿了一口，“孟德兄谬赞。”
两人推杯换盏，酒意渐浓。
……
过了会儿，曹操缓缓起身，指了指屋外凉亭。
“刚才没看仔细，叔敬这院子里种的可是青梅？”
许安微笑点头，“正是。”
“看见青梅我可有话要说。”曹操兴致大发，“这次为兄去征讨张绣的时候，道上缺水，将士们口渴。我便想到一计，用倚天剑指着远处道：‘前面有梅林，全军速行！’士卒们听后，嘴里生出唾沫，顿时觉得不渴了。叔敬，我这个计谋怎么样？”
许安抚掌赞道：“孟德兄望梅止渴，定会传为千古佳话。”
“望梅止渴……”曹操喃喃道，“叔敬随手起的名字听上去不错，哈哈，咱们今天正好看见梅子，不可不赏。”
许安低声吩咐侍女，不多时，侍女就将梅子采摘过来，放于盘中。
两人品尝青梅，饮酒半酣，天边忽然乌云滚滚。
看着乌云，又看着眼前的青梅，许安心有所动。
难不成这就是青梅煮酒？发生在刘备和曹操之间的故事，跑自己这来了？
果然曹操指着天边龙挂，问道：“叔敬可知道龙的变化？”
许安轻轻摇头，“愿闻其详。”
曹操挥动衣袖，豪兴大发，“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的可以吞云吐雾，小的隐世藏形。龙的变化，犹如人得志纵横四海。龙，可比当世英雄！不知依叔敬所看，谁才是这世上的英雄？”
果然是煮酒论英雄。
不过时间也太早了点。
正常来讲这事发生在官渡之战前夕，是曹操用来试探刘备的。
刘备扛住层层压力，最终从许都逃离，开创一番事业。
曹老板肯定用不着试探自己，只是不知道这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因为时间线变动让官渡之战也提前了。
如果官渡之战提前四年，可真的不好打啊。
念及此，许安道：“承蒙孟德兄邀请，许安斗胆说一说。”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吏遍及天下，虎踞北国，可算是英雄？”
曹操笑道：“袁绍色厉内苒，优柔寡断，大事惜身，小利忘命，算不得英雄。”
许安继续道：“那淮南袁术自然更不算。”
曹操嗤笑，“冢中枯骨罢了。”
“荆州刘表？”
“虚名无实。”
“益州刘璋？”
“固步自封。”
“幽州公孙瓒。”
“抗击乌桓，还算可以，但他敌不过袁绍。”
“马腾、韩遂、张鲁？”
“碌碌无为，不足挂齿！”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只有孟德兄了！”
曹操举起耳杯，笑骂，“我都等你半天了，你还不说我，莫非在叔敬心中，为兄当不了英雄？”
许安道：“孟德兄心系百姓，希望天下战火尽快止熄，再加上现在的仁德之举，兴农养民，天下军阀，又有哪个敢说孟德兄不是英雄？”
许安心道：屠城，农奴，暴戾，多疑，这些如果能改掉或者变好，确实算得英雄。
曹操摇了摇头，“总有人会说曹操所做这一切不过是做样子，是为了一己私欲。”
“论迹不论心，孟德兄能让百姓免于战乱已经不易，再让他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更是大善。至于背后的动机，哪个又能说准呢？”
“论迹不论心……叔敬说的好！为兄敬你！”
又是几杯酒下肚，经过许安改良提纯的酒，度数不低，很快二人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了。
“对了，叔敬，还有两人似乎被你遗漏。”
“哪两位？”
“刘备、孙策。”
许安道：“一个流亡南方，一个盘踞江东，不敢越江一步，孟德兄很看好他们吗？”
“刘备半生碌碌无为，孙策靠父亲庇佑，才得以在江东立足，按说他们都不算什么。可刘备百折不挠，又得皇叔称号，深得民心。孙策英气杰济，猛锐冠世，再加上长江天险。如果未来我们需要和他开战，并不容易。”
“孟德兄说的不错，当今天下，英雄唯孟德兄、刘备、孙策三人而已！只可惜刘备跑了，孙策又距我们太远，如今不宜直接开战。”
说到这里，许安突然想起，现在时间线变化这么多。
刘备的新野已经归于曹营，他要如何再起？
青梅煮酒提前了四年，官渡之战如果也提前的话，孙策又会有什么动作？
“哈哈，他们如何蹦跶我都不惧，因为我有叔敬！这些人哪里知道，得许叔敬者才能得天下。”
“孟德兄谬赞。”
“你当得！对了叔敬，我早年在讨伐董卓时还作了一首诗，和《薤露行》一起，叫做《蒿里行》。请你品鉴一番。”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许安道：“这首诗孟德兄早就想好名字，倒是用不着许安了。”
“哈哈，这本就是乐府曲调，上次叔敬起了《薤露行》，我这首正好直接用乐府曲调名《蒿里行》，也算匀称！”
“孟德兄一首《蒿里行》满怀对军阀割据的批判，对百姓的同情，有此诗在，又有哪个会说曹孟德心中没有百姓呢？”
“叔敬真是知音！能有幸认得你这样的军师、好友、兄弟，真乃曹操之幸。”
“能认识孟德兄，同样是许安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