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空明石室，久未见人
无量玉像前。
陆巡眼神快速扫过《北冥神功》的每一页。
其中，北冥神功三十六幅画卷，以及记载在最后的一套步法《凌波微步》，都被烙印在陆巡记忆之中。
还不够。
仅靠这本秘籍，还无法让陆巡走到自己想走的尽头。
海纳百川，终成北冥。
“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陆巡，还需要更多积累。
并没有就地练功闭关的打算，书已阅完，陆巡就小心合上，将其重新放回了蒲团之中。
物归原位，这本秘籍，还得等待他故事中真正的主人。
玉像右侧有一条向上台阶，是出去之路，尽头应是澜沧江岸，陆巡扫了一眼便关门回到石室。
玉像左侧有一月洞拱门，其间应是起居所用，有石床、石椅、石几以及木质摇篮，壁上悬着一张断了弦的古琴，石几上是天下闻名的珍珑棋局。
陆巡并不精通围棋，此刻只是暂做记录，便又继续踏入石床尾部的另一个月洞拱门。
这间石室，倒是有个响亮的名字，“琅嬛福地”四个大字就凿在拱门一侧。
可惜，偌大的石室内仅剩书架，上一位访客，未给后来者留下一本一册，只有各派武功名录，做为字条贴在对应书架之上。
陆巡一一转过，书没找到，倒是把目录也是收获，后续，自然可以按目录补全增删。
转了一圈之后，见没什么其他收获的陆巡，又绕回了第一间石室中。
在梳妆台旁，推开了那扇未知的隐蔽石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湖光绿波，透过水晶，在房间中微微荡漾。
这里，是一间书房？
木椅、石桌上，半截香烛、火石、文房。
陆巡轻轻抚过石桌，发现上面确实刻有一个字。
不会是“早”吧？
陆巡想到了第一世的某个知名书桌，以及那位迅哥儿，不由得会心一笑。
可惜，再也没有人能理解他的会心所在。
悄然抹去自己的暗自神伤处，陆巡仔细抚过石面上的凹痕笔触：
五横、两竖、一撇、一点、一横折。
一个“真”字。
宽有两指，深约寸许，内窄外宽。
沿着字之笔画，陆巡细细感知着，书写者在这里多次描摹，一次比一次深，却并没有一次比一次坚定。
陆巡能感知到字迹中的迷茫、探求与决意。
这个书桌的主人，无崖子，在求什么“真”呢？
己之真爱？是天山童姥，还是李秋水，亦或是，李秋水的妹妹？甚至，另有其人？
还是己之真性？是爱情？是门派？是逍遥？
陆巡不得而知。
但想来，他终究，求而不得。
又上下检查了下，书桌之上，再无其他有用信息。
陆巡看向石桌后的石壁，那里倒是被开凿出一个书架，可惜，曾经在上面摆放过的书籍，当年也被一并收拢走了。
只余尘埃，在湖光中沉浮。
陆巡再进右手边一间石室。
这间尘封了三十年、甚至可能再尘封三十年的房间，终于在今日，迎来了新的访客。
进入石室的陆巡，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石室顶壁上的盈盈湖光。
石室顶壁之上，镶嵌有数十颗细小水晶。
每一颗水晶，都接引上方湖光，为黑暗的石室内，提供些许绿意光芒。
这些光芒，在石室内飘摇着，荡漾出波纹。
这间石室上方，竟然是剑湖湖水？
这些水晶，分布似乎暗含某种寓意。
陆巡突然有了某种猜测，而后，在顶壁正中找到了千年不变的北斗星，以及环绕北斗的众位星辰。
竟然，真的是星辰。
陆巡目前对星辰有些过敏，毕竟，自己，也就是摘星子就有可能是某个星辰应命。
逍遥派应该没有星辰相关的功法，为何这里会有一片星图呢？
陆巡带着越来越多的疑问，观察着整个空旷的房间。
这里没有多余的家具物品，只有地上两个等大的蒲团，静卧在石室正中。
孤独、安静。
再无他物。
不！
这间石室之内，还有其他内容。
陆巡举起火折子，将在些微湖光透入后依旧昏暗的石壁，照亮了清晰。
四面石壁之上，等距留有八个不起眼的木铆。
这些木铆，曾经用于悬挂画幅，如今已经腐烂变形。
而正因为没有画幅悬挂，才让石壁之上镌刻的十六幅浅质壁画，在摇曳火光中，显露在陆巡眼中。
十六幅壁画共分八组，两幅一组，一幅为内功运脉，一幅为文字运功法诀。
“正月初一，收银九钱八分；付银八钱七分。”
“正月初二，收银八钱九分，购猪肺一副、猪肠二副、猪心一副。”
看似记账，实则是内功心法。
教的是呼气、凝息、转脉的诀窍。
看具体内容，正是特立独行，一定要以账本的形式描述运功法门的《小无相功》。
逍遥子传给李秋水的独门武学心法，没想到竟然被她刻在了此处。
也对，这间石室内，她得了逍遥子专属的北冥神功，逍遥子也得了她专属的小无相功。
但是有一个问题，困扰着陆巡。
连逍遥派公认的第一功法《北冥神功》都只是撰写在布帛之上，为何相对不起眼、乃至有副作用的《小无相功》，值得专门一个石室壁画？
这些法诀运脉，陆巡一眼便会永远记住，真正让陆巡注意的，是门旁被剑气切开划去的文字。
第一列被划去的文字，是“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这是陆巡记忆中小无相功的开篇之言，却被人划去。
第二列被划去的文字，是“一相无相为二，若知一相，即是无相，亦不取无相。”
这是佛经中无相的相关文字，亦被人划去。
这些划痕，带着深深的否定意味。
《小无相功》的功法前言和功法来源都被人否定了？
仔细想来，道家逍遥派神功—“小无相功”中的“无相”，不是佛家“无相”，应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是，那又能是什么呢？
陆巡学识浅薄，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间石室，给陆巡带来了太多的疑问。
陆巡静立石室良久，观星观图，观水观法，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