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面面
在好似无尽的昏沉当中，方益的眼前迎来光亮。
睁开眼，周围潮湿的气息让人略感清新，方益皱着眉头站起身环顾四周，认出了这个地方。
“大师兄呢？”
方益张大嘴巴，朝天空喊出大师兄的名号，但迟迟不见回应。
“莫非我消失的太久，大师兄找我去了？”
方益立马得出了这个答案，随后嘶了一声。
好不容易蹭门主的脸面傍上一条大腿，还被自己给整丢了！
“完蛋，难道又要一个人走？”
他神情沮丧，愈发可惜如今这个世界没有手机这类高科技存在，联系别人成了一个大问题。
方益沉吟片刻，收拾了心情，抬起步伐朝前走去。
他还没忘记此次随着门主出行的目的，他必须赶在历法更改之前达到修神境。
虽然门主已经去着手阻止这件事，但主要还是要将他的境界提升上去。
外出探险追求机遇，就是提升境界的关键。
随着血雾的爆开，方益的身影消失不见，原地残留淡淡血气。
过了一会儿，几只大鼠妖闻声而来，鼻子嗅个不停，在方益离去的地方摸索着。
下一刻，一个光点凭空出现，接着迅速扩大，逐渐形成了一个白色光圈。
紧接着，一位举止优雅，手携一枚丝巾的男子走了出来，腰间的令牌随着步伐的走动若隐若现。
在一举一动之间，尽显优雅，从容不迫，周围的那几只大鼠妖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逃也似的离开。
若是方益在此，绝对能够认出这令牌的造型与之前御军人王叶的一模一样。
他眉头微微皱起，抬头看向远方。
“被藏到了黑界吗？”
低语声停止，周围的草丛中发出阵阵骚动，下一秒一只鼠妖钻了出来，也像之前那些鼠妖一样摸索到了方益原先的位置。
只不过那位举止优雅的男人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
……
大夜降临，冷风萧瑟。
“日子真是不好过了啊……”
“什么时候好过？谁知道那皇帝老儿又要搞什么妖法……”
“前阵子，南边儿那座城也死光了，好像有不少邪修。”
方益行走在官道上，身形狼狈，衣服在传送过程中被撕裂的残破，但他丝毫不在意。
周围人的模样也和他相差无几，几人的议论声也渐渐让他心中感慨。
在如今这个时代，百姓活的并不容易，方益虽然没有真切的感受过他们的艰难，但从前世的感知中，也有所理解。
朝廷更迭，战乱未停，再加上此界有术法存在，邪修更是一个大问题，寻常百姓若是想要有一个好日子，那困难程度堪比登天。
乞丐的身份，能够给他避免许多麻烦。
在方益正胡思乱想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他的身后，将一柄尖刀抵到了他的腰间。
方益身子一顿，脸色阴沉了下来。
凭借他修魂境的修为，这些凡人靠近时就必定会被他察觉，更别提这些心怀恶意的小人。
但方益并没有暴露自身修为，而是装作害怕的模样瘫坐在地，语气虚弱的说道：
“大侠……饶命啊。”
身后那位蒙面人冷哼一声，将方益拖着离开此地。
而原先和方益一同行走着的乞丐们，则是冷冷瞥了一眼，不去理会。
无关己身高高挂起的模样让方益心中恍惚。
但还是有例外的，人群中，几位少年模样的青年见状，身子动了动，像是要上前，但无一例外全都被他们的长辈拉住。
方益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任由这位蒙面人将自己拖走，夜色浓浓，很快就听不到之前人群的脚步声。
“小子，你最好将你身上值钱的全拿出来，别妄想着糊弄我。”
“你和那些死乞丐不一样，这是装不出来的。”
方益眉毛轻挑，好奇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蒙面人咦了一声，显然是没料到方益会有心气问出这个问题，随即他冷哼了一声，狠狠踹了方益一脚。
“哪里的富家公子，别不识好歹，把你身上东西拿出来。”
方益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实力不匹配根本问不到东西。
正当他准备施展术法动手时，忽的顿了一下。
他脸上露出笑意，看向蒙面人，后者见状愣了下，随后恼怒的踹向方益。
后者不抵不挡，结结实实的承受住了这一击脚踹。
对于他来说，这些普通百姓的攻击对他已经不成效果，还不如张墨原先的那一巴掌来的疼。
他故意伪装成极为痛苦的模样，虚弱的躺倒在地，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蒙面人眼色一冷，说道：
“杀了你，一样也能拿到东西。”
“是你自己不配合，死了就别怪我了！”
说话间，他已经提起尖刀冲了过来，在几个呼吸间就来到方益近处。
举刀，就要朝着方益的腰子狠狠捅下！
“呃……”
蒙面人忽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扭过头去，右手边的尖刀不自觉脱落。
他艰难的将手向后摸去，恰好摸到一柄刀柄，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女孩正站在他身后。
蒙面人抬起手，血红一片，他愤怒的就要捡起刀要向着小女孩捅去。
这时不知怎的，他脚下一个趔趄，胸口开始火辣辣的疼痛，他低头一看，一抹尖锐的银色光芒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方益面色冷淡，手中的尖刀毫无保留的捅进了这位蒙面人的胸膛。
接着他轻轻朝旁边一推，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神色慌张的小女孩。
在小女孩未察觉的角落，方益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亲手杀人，没有任何术法力量，非常客观且不讲义气的讲：他是偷袭。
方益强掩住内心的不适，不去看那副迅速冰冷的尸体，扯出一抹笑容，开口说道：
“你好，小妹妹。”
女孩愣着神，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几步，丝毫没有刚刚举刀一往无前捅进蒙面人腰子的决绝。
方益这时也有点头疼，在前世虽然他没少哄过小孩子，但类似于今天这种情况……
在前世可是犯法的啊喂。
他抬起手，想要伸手摸向小女孩的脸庞。
在月光的照耀下，方益的脸被小女孩看的清清楚楚。
白白净净，没有一丝恶心的污垢，双眼清澈，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一双眼睛。
一时间，她呆住了，方益也顺利摸到了小女孩的脸。
但仅仅是一秒钟，方益就蹲下身子，借助月光看清了这位小女孩的脸。
黑色的破衣巾帽下，是一个瘦弱矮小，呆呆的，她的眼中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似是悲哀，亦有麻木。
方益心中触动，叹了口气，问道：
“你家里……你一个人出来吗？”
他尽量展现出自己温和的一面，身上的血气被他极好的收敛住，隐隐释放出大日闭窍术的柔和气息。
来自于沈落的得意之作很快就取得了效果，小女孩眼睛眨了眨，说道：
“……都死了”
方益抿了抿嘴巴，小姑娘直率的一句话把他本就不好的脑子干宕机了。
接着，他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方益的想象当中，没有人来救是大概率发生的事情。
但小女孩的表现让他瞬间对自己以往的猜想有所改观。
小女孩张了张嘴巴，眼中似乎有了几分光亮，她怯生生的说道：
“神仙姐姐救了我……我也要救人。”
方益不由得一时愣住了，随后他点点头，没有接着问这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
“李面面，吃面的面……”
“你的名字很好听。”
“神仙姐姐也这么说……”
方益无声叹了口气，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听闻这句话，面面的脸上露出犹豫，她想了想摇摇头道：
“我要去找神仙姐姐……”
“我想学一点本事。”
方益露出一抹笑容，摸着她的头说道：
“我可以教你更好的，我也可以带你找到神仙姐姐，如果她……”
他话头一止，心直口快的脾气他还是没改掉。
面面却毫不在意这些，只是低声说道：“那我要学能救人的……我不想要神仙姐姐死。”
方益松了口气，能够救人的本事他还是有渠道搞到的。
“跟着我吧。”
门主的救人手段给他的印象简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