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合
“哥你去吧，我觉得雪瑶姐姐挺好的，我也相信你不是负心汉。你俩有什么话趁此说说清楚，别让误会越来越深，到了双双抱憾终身……”
你这么能说你爹知道吗？
顾余速度很快，但莘雪瑶胯下也是匹好马，暂时没被落下太远……
虽然对莘雪瑶会骑马一事有些讶异，顾余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莘雪瑶如果能知难而退就再好不过了。
顾余不想自己束手束脚。
游戏中顾家的支线剧情很简单：顾易之死后，一位名“顾适”的旁支子弟，被逼着继承天卫，其后堕入魔道，将顾家高层屠戮一尽。
玩家选择接受这个悬赏任务后，出手将顾适杀死，顾家自此彻底失去天卫名额，迅速没落。
顾余清楚是魔教一手策动的此事，更明白狗皇帝也默许了，但他不知道顾家还跟魔教有合作！合作内容还牵扯“资敌叛国”！
他本以为只需解决好继承天卫一事，顾家就没什么隐忧了。
此时看着眼前成亩的幽谷紫阳花，顾余风中凌乱……
哪怕他把顾家天卫给继承了，但只要到了七星紫阳在北方爆发的那一天，顾家被整个夷族的命运就是板上钉钉！
顾余很烦躁，一跃跳过堪比拒马的数层篱笆，考虑是不是直接将这片花田毁了比较好，反正这个地方藏得够深……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腥风！
顾余前行一步堪堪躲过，回身发现竟是一条丈许黑蛇！
黑蛇双目腥红，弓身而立，脊背一排倒刺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信子一吸一吐间，氤氲黑气缭绕周身。
“染魔妖兽……”
顾余轻声自语，心中彻底冰凉。
若单单只是幽谷紫阳花，还不是没有疑问的空间，可这染魔妖兽一出现，白的也只能认作黑的了！
黑蛇并未给予顾余太多惆怅时间，仿佛一条只懂看家护院的忠犬，不停朝顾余这个不速之客迅疾袭来。
顾余行天长拳几次轰出，完全无法破防黑蛇，只能通过身法勉强周旋。
但很快，第二条、第三条黑蛇出现，顾余一个不慎，将将躲过利齿，却被一尾巴抽飞——刚刚那一瞬间，其中一条黑蛇身躯暴涨数倍！
顾余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弧线，嘴巴干涩：还是入了品的妖兽！
“顾郎！”
莘雪瑶衣衫破损，钗横鬓乱，凝脂肌肤上，血迹道道，伤痕累累……
亲眼看着顾余重重跌落，莘雪瑶更是不再理会重重荆棘，蒙头直冲到顾余身边，看着好似心痛不已：
“顾郎……”
这回咋办？嘴炮对妖兽可不管用啊……
三条黑蛇一步步逼近。
顾余看到莘雪瑶咬了咬牙，然后伸着胳膊挡在了他身前，用好听的嗓音模仿狮虎吼叫声，试图吓走妖兽。
为首黑蛇逼近到三丈距离，弓身停下一瞬，猛地朝莘雪瑶扑来！
来真的呀？我得再快些……
千钧一发之际，顾余手中出现一柄匕首，揽住莘雪瑶纤细腰肢，与袭来的黑蛇错身而过。
看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
匕首虽是顾余无法催动的法器，但锋利程度有保证。
但见顾余揽着美人，仿佛在落日熔金下翩翩起舞，妖兽身上绽开一朵又一朵血花……
如果没有莘雪瑶，顾余可以更轻松地解决三条黑蛇，对于这些染魔妖兽，顾余只需拿出【飞剑斩天皇】雷符，都不用催动，这些妖兽就会被震慑地动都动不了。
但是如果真没有莘雪瑶，顾余可能也无法“顿悟”——而今面板上，《道虚悟灵法》已然加载了出来，虽然还是【未入门】状态。
顾余很难描述那一霎的感受，莘雪瑶挺身挡在他身前时，顾余感觉自己在对方的背影下，彻底融入了天地之中。
体内气血轻而易举地突破到八品。
风声，晚霞，阴冷梆硬的石土，抽芽的嫩草气息，佳人坚毅的眼眸……一切一切，洞若观火。
他明明是想试探莘雪瑶来着啊……
因为一切都太巧了！
那晚顾楠逃跑，为何在揽月楼附近彻底没了痕迹？
大翠一家之事，顾安安凭什么来得如此之巧？
吞下幽谷紫阳的鹿，如何避开染魔妖兽，翻越重重阻拦？
问题太多了！
顾余当时都准备冷酷无情到底了，可是随着那层无形屏障消失，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我这不是被驯服了吧？
想到此处，顾余深深打了个冷颤……
“哥！又有人找！”
顾余走出房门，看着院中帮莘雪瑶小心翼翼涂药的顾安安，无奈叹了口气。
顾余斩妖兽一事，惊动了所有族老。
退居幕后许久的大族老顾常谦更是重新出山，得知染魔妖兽存在后，指着其余所有族老破口大骂。
起初这对顾余来说是个好消息，族中既然对此事展开了调查，说明无论是染魔妖兽，还是幽谷紫阳，都没被摆在顾家高层共同的明面上。
但现在一个很坏的消息是，并未揪出那片花田的关键人物。
自那天起，已经又过了三天，莘雪瑶新添的伤疤，都在顾安安悉心照料下淡了许多。而顾家一顿调查，姓顾的没一个出事。
只有几个受雇于顾家的外姓之人背了黑锅。
要顾余相信沥州土皇帝顾家，被区区几个外姓人利用，他不如去相信自己是玉皇大帝转世重生！
顾余甚至不止一次生出了逃离大乾的想法。
可是与《道虚悟灵法》加载出来一同改变的，还有【蛊心咒】的【枯萎】状态变成了【蛰伏】！
他现在必须踏入道途，而且在道途的修行方式，也必定只能是耗费无数资源的《道虚悟灵法》。为了获取尽可能多的灵物，最快拥有相应实力的方式，只有继承天卫！
自己是如何走到这般地步的？自己明明也没做错什么，甚至可以说运气还很不错，为什么未来的方向突然收紧到只剩这一条路可走？
顾余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余儿哥。”
来人是洪宽。正十分恭敬地站在院外。
洪宽原本觉得那晚失言得罪了顾余，二人关系已然破裂。
但一来他爹催得他烦，二是十分好奇最新传言是真是假。所以还是硬着头皮上门拜访。
直到顾余将他请进门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一转眼就看到不施粉黛，芙蓉出水般的莘雪瑶，他竟生出一种“自己这辈子有了”的怪异心情……
由于莘雪瑶在旁，洪宽分外拘谨，眼瞅着顾余神游天外，他憋了许久憋出一句：
“雪瑶姑…嫂嫂自说封琴，整个沥州城都冷清了不少。”
“是呀是呀，一想到再也听不到雪瑶姐姐的天籁，安安总觉得遗憾呢。”
顾安安立时接茬，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期待。
“只说封琴，又非封口。既然安安你不嫌弃，我便唱与你听好了。”
莘雪瑶说着先是看了看顾余，随后又望了望天，朱唇轻启：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其声萧然意远，旷达怡静。
一曲唱罢，一曲再起。
顾余不自觉地听了进去……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顾余怔怔与望过来的秋水对视，心中豁然开朗：如果自己没有探清这一切，自己面对的境况就会更好吗？自己又怎能忍住不去探清这一切呢？
“谢谢你，雪瑶！洪宽，来我房间，我交代你些事……”
顾余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雪瑶姐姐你笑得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