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控
魔渊内的洞穴共分为九层。
轩辕烈很快来到了最底下的两层，这也是他上一次未曾来过的地方。
随即，他便发觉这两层洞穴之内，皆是无尽的白骨。
白骨之上，生长出一株株畸形怪异的植株，而在植株的枝条末端，则挂着一颗颗散发着魔气的漆黑果实。
见此情形，轩辕烈不禁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这地方带给他的不适感，虽然不如黑云中那般强烈，但同样也好不到哪去，早点离开总归是没错的。
终于，他踏入了魔渊的最深处，距离前方的魔渊罪焰，已是近在咫尺。
直至此刻，轩辕烈方才意识到，这团燃烧了无数年的火焰，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巨大。
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有将魔渊罪焰吞入口中炼化的打算，轩辕烈便不禁自嘲一笑。
到底要怎样的一张巨口，才能吞下这团比一间木屋还要大的火焰？
轩辕烈逐渐向着魔渊罪焰靠近，并很快感受到了周遭灼热的温度。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即便魔渊罪焰并不以温度见长，但好歹也是一整条灵脉孕育出来的天地至宝，自然不会有明显的短板。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轩辕烈已然走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位置。
再往前一步，他便感觉自己要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给烤熟了。
他没有再勉强自己，而是停下脚步，就地坐下，开始闭目感应起了此地灵脉的存在。
起初，轩辕烈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他此前从来都没有想到，在这蛮荒大地之下，居然藏着一条灵脉。
但好在，事实证明，感应灵脉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
就好比蛮荒大地的人，天生就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脉一般，这条位于地下的灵脉，也同样如此。
只是短短片刻，轩辕烈便仿佛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泛着亮光的大河。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河流，而是灵脉中灵气流动所展现出来的样子。
与这条地之灵脉相比，轩辕烈自身的三条灵脉，简直就像是三条弯弯扭扭的蚯蚓。
但这并不妨碍两者的交融。
在轩辕烈的刻意引导之下，他体内的灵脉就这么一点点靠向了地下的巨大灵脉。
许久之后，他的视角之中，两种不同来源的灵脉已然彼此接触，就好似大江大河中分出了一条微不足道的支流。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不远处一团格外深邃的黑暗，那正是魔渊罪焰的显化。
可正当轩辕烈准备将魔渊罪焰慢慢骗过来的时候，它却好似看上了轩辕烈的灵脉一般，不等轩辕烈有所动作，便主动凑了上来。
“这……”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轩辕烈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眼睁睁看着魔渊罪焰，如同一只看到了主人的小狗一般，迅速朝着自己冲来，转眼便钻入了自己的一条灵脉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
轩辕烈平生与妖兽厮杀无数，不知受过多少轻伤重伤，本以为自己已经足以忍受魔渊罪焰灼烧的痛苦。
可当他真的感受到这种源自灵魂的剧痛，方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这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然而，轩辕烈此时再想要切断自身灵脉与地下灵脉的联系，却发觉为时已晚。
如今的情况，早已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主动出击的魔渊罪焰，很快就占据了他的第一条灵脉。
但如此狭小的生存空间，显然并不能让魔渊罪焰满意。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轩辕烈的第二、第三条灵脉，也陆续遭到了魔渊罪焰的侵占。
这也使得轩辕烈承受的痛苦，一时间成倍增长。
他总算相信，当时的干尸并没有骗他，他或许真的应该提前适应一下魔渊罪焰的强度。
趁着自身尚有一丝理智之际，轩辕烈好不容易才从水壶中取出了那滴太阴宝露，仰头吞入口中。
诚如魔眼树所言，这的确能够让他减轻一丝痛苦，但也仅仅只是一丝而已。
不等轩辕烈喘息片刻，占据了三条灵脉却仍不满足的魔渊罪焰，竟自顾自朝着轩辕烈在灵脉境界时未曾冲开的第四条灵脉而去。
正常情况下，想在食气境界冲开灵脉，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在突破食气的一瞬间，人体内所有未曾冲开的灵脉都会被固化，之后再想要冲开，难度何止百倍？
但恰巧，魔渊罪焰作为天地至宝，刚好就有着这样的能力。
可话虽如此，但冲击灵脉的过程之中，轩辕烈的痛苦却仍是在所难免。
随着自身的第四条灵脉，在魔渊罪焰极为粗暴的撞击下被冲开，轩辕烈已经痛得近乎晕厥过去。
哪曾想，魔渊罪焰此刻居然还不消停，又马不停蹄地奔向了第五条灵脉。
这一回，轩辕烈是彻底扛不住了。
他感觉自身就好似被千刀万剐了一般，同时每一寸皮肉、脏器，都在被人用力撕扯着。
终于，他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
魔渊的最底层寂静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那道昏倒在地的身影，居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阵手脚，随即便沿着道路，往魔渊上层，大步流星地走去。
“你这是……成功了？”
路过青铜神像所在的洞穴时，魔眼树打量了一番轩辕烈此时的状况，颇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说实话，在此之前，它其实并不是特别看好轩辕烈。
这名出身小部落的领袖，虽然自身天赋不错，但奈何拥有的资源和眼界都差了太多，走了不少弯路，如今无论是实力还是潜力，都几乎全部耗尽了。
与魔渊罪焰之前的一众宿主相比，轩辕烈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可眼下，轩辕烈居然真的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身上还多出了几分魔渊罪焰的气息。
不过，就在魔眼树为此而心生震撼之际，洞穴前经过的那道身影，却在听到它的声音后停了下来，随即转过脑袋，看向了魔眼树。
那是一双漆黑的，没有任何眼白的眼睛，而且瞳孔中也并无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神像手中的玉净瓶，准确来说是盯着瓶中的魔眼树。
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就连魔眼树心中，都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恐惧。
它随即意识到，如今的轩辕烈绝不是他自己，而是被魔渊罪焰控制着的傀儡。
想到这，魔眼树顿时就怂了。
别说它在此地仅仅只是一枚种子，就算它本体降临，面对魔渊罪焰，也照样不敢放肆。
好在，看着龟缩起来的魔眼树，那道身影并没有在洞穴前停留太久。
直至魔渊罪焰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自己的感知之中，魔眼树才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