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斩冲头 下
早晨；天色逐渐变亮，方浜路城隍庙门口的地摊也开始逐渐散去，买到玩意的和没买到玩意的都开始坐进茶馆店。
地摊市场已经全部走完，向涛也捧着今天的收获走进茶馆，在茶馆门口向涛还是叫了一副大饼油条。
进入茶馆，向涛看到店内已经有七八成客人，人手一副大饼油条一个小茶杯在吃早饭。
没办法，附近只有这个大饼油条摊子，假如想要吃碗面；那还要走到城隍庙里边。
这样三五好友天天说地；聊聊古董的机会就没了。
“来来，这边坐！”
坐在门口望眼欲穿的张克明师徒马上就开始招呼起来。
“阿涛，这边来。”丁仁和也在朝向涛打招呼。
这让坐在店堂里边得齐德利感觉非常稍有奇怪！
两个精明的家伙都在约向涛，也不知道这俩人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张克明还很客气的要为向涛叫大饼油条叫茶，向涛根本没接这个茬，笑称自己就叫好了。
向涛还和丁仁和打招呼，说现在老张这边坐会，等下就坐过去。丁仁和看到已成事实只能默认，他要是非常积极的要请向涛，他怕被人看出痕迹来。
门口；张克明这一桌，他看到向涛将一只黑漆雕花的六角形大盘放在桌上，立刻夸赞这只盘子卖得好，标准康熙中期的扬州漆雕，保存的也非常完整，“好！”
随后张克明又夸向涛脑子聪明，家里学古董很有天分，人长得也帅气的不得了，可以说是魔都古玩界的白面书生。
同桌张克明的土地丁强也跟着起舞，他也夸向涛对古玩很有天分，比他苦心专研还要经验丰富。
总之这师徒两个不住嘴的夸赞向涛，还时不时看看向涛的脸色。
向涛苦苦攒了两个礼拜的收入，满脑子想拿下一两件重器，结果自己运气不好只拿下这只康熙的漆器盘子，他还有点郁闷。
“找我什么事，能帮忙一定帮！”向涛一开始表现的大大咧咧。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丁强就开始说起今天邀约的理由。
丁强说他老爸很快就要过六十大寿，他老爸很喜欢喝茶，丁强想要送一把像样点的茶壶，这样正对老爷子的心意。
而刚好两礼拜前向涛拿下一只古色古香的小茶壶，他看着就挺满意，希望向涛能割爱。
“帮帮忙吧小兄弟，我出300；不；350也行！”
让丁强这小徒弟出面购买，这也是张克明安排好的，目的无非是想要迷惑向涛。好让这把茶壶显得不太值钱。
可向涛心里暗道，果然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这师徒俩看来是摸清了“少山”款式的底细，到这里来搞“诈骗”来了。
“不卖不卖，我外公看上这把茶壶了！”
说完，向涛就将茶壶和雕漆盘子一起拿到隔壁丁仁和的桌子上，这让丁仁和感觉有戏！
在丁仁和这边，这位老兄又换了一种说法。
他问向涛上次那把落款为“少山”的茶壶，调查出来什么没有？
我草；还是这把茶壶，看来此地的“有心人”不少啊。
此时向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今天张克明师徒乃至面前的周围老丁，说不定在这两星期内他们早已经摸透了“少山”落款的含义。
今天在这跟自己虚与委蛇，这是想要赌自己没搞懂“少山”二字的含义，想要斩自己的冲头。
斩冲头；乃魔都方言，意思就是捉洋盘；欺骗外行的意思。
向涛还是那句话，茶壶拿回家自己根本就没时间研究，手头也没啥资料。
不过茶壶包浆看着有点年头，造型也好看，被他外公看上了，老头现在每天带着这把茶叶到茶馆店喝早茶。
既然是外公看上了，这把茶壶他也不想出手。
这个小子居然不想出手，事情难办了，丁仁和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丁仁和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向涛。他说：自己乃是玩杂项的，紫砂壶就是其中之一，既然向涛没兴趣研究“少山”二字的含义，不如将茶壶转让给他，他去找点资料好好的研究研究。
丁仁和还说这就是学问呐，等他搞清楚明白了，一定会将研究成果告诉向涛，也省了向涛一番麻烦。
一大清早两拨人在捉自己的洋盘，向涛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变坏。
“难道我很傻吗”向涛不由得摸摸自己白嫩的小脸蛋。
丁仁和还压低了声音告诉向涛，他愿意出600块拿下向涛的“少山”款茶壶，千难万难都要研究出这“少山”款式的含义。
向涛还是坚持说不卖。理由是现在一把手工做的紫砂壶，也要100多一把了，“少山”款茶壶明摆着就是个老物件，300块钱还是值得！
有机会研究出来挺好，要是没研究出来给自己外公使用，也没啥损失不是。
“800。”
“1000！”
看向涛死活不愿意出手，丁仁和心里有点急了，这可事关上万块的差价！
话不投机；向涛想要端着茶壶走人，丁仁和赶紧拦住，他还愿意给茶壶加价，“1500如何？”
此时向涛可以百分百确认，今天早上和自己谈话的这两拨人，应该已经彻底了解这把茶壶的底细，这是在宰人呢！
向涛放大了声音问：“老丁啊，你为啥非要盯着我那把‘少山’落款的茶壶，这里头是不是有啥问题啊。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其中有猫腻。”
“我就是好奇，有点钻牛角尖了。”
不好，这要出问题，丁仁和赶紧补救。
这家茶馆店里谁不是人精，向涛这么高声一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射到向涛的身上。
不少人脸上微微一笑，立马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想要依靠知识上见识上的不对等，在欺骗小小年纪的向涛，好在小伙也不是省油的灯，轻而易举的就识破了丁仁和的诡计。
张克明看向涛将这把茶壶的事公开化，他顿时暗暗摇头，知道这把茶壶于自己彻底无缘了。
坐到齐德利这一桌，向涛简略的说明情况。
齐德利自然早就知道这把茶壶乃是明末时大彬的作品，他冷笑说：“魔都古玩圈的聪明人太多了，多的都有点利令智昏了。”
“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元本善加上一句。
这还不算，等到茶馆散场之后，这位老丁依然凑到向涛面前，一边跟着向涛继续走在嘴里还再滔滔不绝的说“还请帮个忙，这把茶壶一定要转让给我。”
这人怎么这么烦呐，简直就是个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向涛心里真的想起在茶馆时齐德利说过的话，那就是“利令智昏！”
既然这位老丁都已经昏了头了，向涛也不在客气，他说：把茶壶在购买时自己非常清楚“少山”二字的底细，那就是明末时大彬的自号。
你们在家里问东问西把事情研究透了，到我这里来演戏，想宰我这个冲头是吧？
“啊，你居然购买时就知道这件事？”
这小子对紫砂茶壶的研究已经这么深，简直老丁还被吓了一跳。他心说完了完了，上万块的差价彻底没了！
分道扬镳之后，老丁直接去了东风饭店楼上的客房找湾湾人白波。
一见到白波丁仁和就长叹一口气说：“好了，名壶没有了！”
“怎么回事？”
丁仁和告诉白波，向涛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家伙早在购买时就一眼看出茶壶乃是时大彬做的。“放在谁手里也不会轻易出售。”
可惜了！
原本满脑子捡漏的白波，脸上顿时浮现出惋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