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缺钱 二
有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此时已经到了五月中旬，天色亮的很早，向涛依旧在天色鱼肚白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城隍庙地摊。
今天所有逛地摊的古玩爱好者都运气不佳，所有摆摊的贩子门手里都没啥好货，于是转换成茶客的爱好者们都少了许多谈资。
收不到好东西这是天意，谁也无法掌控，就是茶馆的热闹程度低了许多，不管是炫耀还是争论。
向涛也不能幸免，他除了收到两根黄花梨的八仙桌的腿，其他一无所获。
吃好了早饭，向涛正在拍拍手拍掉手上粘着的芝麻粒和大饼的碎屑，就看到张克明笑嘻嘻的走到向涛身边。
随即在向涛这一桌的桌面上摆下两块小孩巴掌大小的碎瓷片。
这两块瓷片的外形非常像，估计都是茶壶或者小罐子的残片，颜色上都属于青瓷一类的。
青瓷属于瓷器中最古老的一类，早在汉代最早的瓷器就是青瓷。青瓷之所以釉色呈现出青绿色，乃是因为釉色中含有少量的铁元素。
其他棕黄釉；黑釉都属于青瓷一类，只不过棕色釉黑釉的釉色含铁量一个比一个高。
张克明看似笑嘻嘻的说：“阿涛，这两块标本麻烦辨别下窑口。”
向涛顿时身边的齐德利露出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
辨别窑口是玩老窑高手的一项本事！
窑口就是某一件瓷器哪一个瓷窑烧制的，这是玩老窑高手必须要具备的能力。
至于说老窑，是指明代以前的瓷器，包括从原始社会时期的原始青瓷，一直到元代结束为止。包括北宋官哥汝定钧五大名窑，这都属于老窑范畴。
向涛瞥了眼桌上的两块瓷片，釉色基本一致都呈现为黄棕色，而且内壁的胎土也都为棕红色，且淘洗不太精细都比较粗，肉眼都能看到细小突出的小颗粒。
区别在于一块标本为满釉；满釉就是瓷器外表涂满了釉色，另一块为半截釉；半截釉就是在瓷器外表刷釉时为了省下点成本，只对瓷器上半截刷釉，下半截就不管了。
只要保证穷苦百姓吃饭喝水时不拉嘴就行，光秃秃的下半截随他去了，古代的苦哈哈为了能剩下一两个铜版，也不在乎这点粗糙度。
另外这块半截釉的标本上，下半截还有两条从上边施釉处流淌下来的釉色。
向涛不用看张克明的脸色就知道，这老家伙在考验自己，等着自己出丑被笑话。他心里暗道这老家伙简直就像孔乙己附体，只知道茴香豆中茴字的四种写法。
看到又有热闹可看，不少爱好者还凑到向涛这一桌，都闭口不言等着看向涛吃瘪。
对于这种事向涛心里非常反感，之后后世都已经在玩明清官窑瓷器五大名窑，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他根本不感兴趣。
这两块瓷片标本刚刚一放在桌上，向涛就辨别出这儿两块瓷片的出处。满釉的瓷片为浙江龙泉窑，而且还不是正窑口乃是浙江龙泉以外其他县市烧制的瓷器。
按照行话这就是偏窑口的瓷器！
另一块标本的年代更加古老，乃是东晋南北朝时期的，为婺州窑的瓷器标本。
标本看准了，为了避免张克明屡屡倚老卖老把自己当猴耍，向涛这次故意假装直接说“不认识，老窑这么多窑口谁能一一说得清！”
左右看热闹的顿时会心一笑，觉得无所不能的向涛终于吃瘪了，还互相挤眉弄眼，取他人之痛为乐。
“不认识了吧？”张克明脸上浮现不可察觉的微笑，他心里更是满意之极。
随后他像个教师爷似的逐一指着桌上的瓷片介绍，这块是龙泉窑另一块有淌釉的事婺州窑，“都是青瓷，胎土他也差不多，很不好辨认的。阿涛你年纪小，认不出不丢脸。”
“谢谢，谢谢。”做戏做全套，向涛还要感谢别人贬低自己的卖弄。
张克明要走，向涛还紧紧的拉住老汉的手说：“张老师您玩古董的工龄都比我的岁数长，这种考试对我这个初中生来说很难的，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容我慢慢的成长。”
这话软中带硬，边上好些人都听出弦外之音，可就是孔乙己附体的张克明没听出来，他还埋怨向涛自己在用心的传授，而向涛居然不领情，“这小孩没救了。”
得了空，向涛再和同桌的齐德利元本善苦笑，说：树欲静而风不止，甩都刷不开！
“好为人师！”齐德利也只能这样安慰向涛。
也就歇了一支烟的功夫，向涛身边又来了一位茶馆的朋友，此人拿来了一副很陈旧的肖像画。
上头画的乃是一对坐在椅子上的老夫妻，老者为清代官员的服饰，老太太同样凤冠霞帔古画只打开了一半，就连不懂古代绘画的元本善也插上一句，这是祠堂里的祖先画。
向涛心里越发的郁闷，心说这种东西也拿得出手？
再联想到刚才张克明倚老卖老的两块标本，向涛心里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大声的说这幅画是真的，画都是当地的画匠所绘，技法很一般，南方祠堂里很多，基本没啥收藏价值。
听说自己辛辛苦苦收来的古画没啥价值，持宝人羞愧而去。
向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拍怕手吸引大家的注意，正色说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任何人鉴定字画，也不接受任何考试，我觉得烦了。”
齐德利一贯自称为道上混过得，他非常痛恨这些占小便宜的人，他也附和向涛说，玩古董褒贬都是学问，大家非亲非故凭啥要给你们免费鉴定，凭啥要教会你们学问？
“想要得到正规的结果，请出100块钱的鉴定费！”
这很好，向涛还感激的朝齐德利笑笑。
一时间茶馆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闷头喝茶，好像刚才的话向涛并没说起过。
片刻，茶馆门口又走进来一位小青年，此人一进门就挨个发放小纸片，等到了向涛这一桌他们三人各得一张。
向涛拿来看了，居然是一张拍卖会的广告，上头赫然写着本次拍卖会会有一副唐伯虎的一尺见方的小画。
唐伯虎的画？
向涛顿时心生向往，同时心里的郁闷越发的厉害，闷的他就像是被人当胸一脚，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向往的是可以欣赏借鉴唐伯虎的绘画技法，郁闷的是这幅画要是真的，那自己绝对会失之交臂。
像这样大名头的画，没个十万八万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