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能是只鬼
孙厌生赶忙扶起苏解语，“苏公子，你喊我大师兄吧。”
苏解语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有此说，却也没去多想，毕竟‘大师兄’这个称谓比起‘孙师兄’要亲近许多，便应了下来，“大师兄，你知道是谁杀害了我母妃么？”
孙厌生被这一问给难住了。
会客厅里此时所有人都殷切的看着他。
陆昭的神色更是精彩，仿佛在他眼里，孙厌生已经对凶手是谁了然于心了一样，而且也应该了然于心，就差张口报出名字了。所以他情不自禁对孙厌生挑了挑眉，像是在鼓舞后者：你快说，快说呀……
模样属实有些贱。
朱老爷也确实没想到，恩公孙厌生竟然有这么显赫的身份，能让南姜神官，风波庄主，苏唐和烛余世子，这些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的大人物如此敬仰。此刻坐在席位上，也突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连身板也不由挺得直了。
孙厌生直到现在还有些糊涂，查找真凶这种事情，它是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头上的？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呀？
真是扑朔迷离！
他回头看了看朱老爷，发现朱老爷跟那陆昭一样的表情。顿时有点儿灰心。不过一想到众人都对自己寄予厚望，他也不好薄了这份情，便说道，“我觉得，凶手可能是……”
“是谁？”
“快说，是谁？”
“凶手到底是谁，你快说呀。”
“……”
“可能是只鬼。”
“什么，什么鬼？”
“你胡说什么鬼！”
会客厅里，苏解语摇头扶额，心底暗自叹了声气。他险些真的信了这个所谓的惊鸿榜首，没想到信口开河竟这么离谱，把罪名按在了鬼的头上。难道要让自己去捉一只鬼来杀了报仇？
师蓝桥低头忍俊不禁。想笑，却又不敢笑。
就连七重山境界的老武夫吴子虚也是暗暗摇头，心想，‘灯塔’虽然天赋境界高，果然断案查凶是个门外汉呀。
朱老爷看着周围众人各异的神色，白了孙厌生的后背一眼，咽了口唾沫，缩了缩身子。心想是他胡言乱语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苏寒山背靠着椅子，手肘垫在抬起的右膝上，手上把玩着那把弯弯的刀，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浅笑。
穿着黑色玄衣有点儿神秘的赵玄空和谢秋官两人却是面色认真，仿佛对孙厌生所言：真凶可能是只鬼。真的信了。
不过要数会客厅里真正全心全意相信孙厌生的，还是中年儒士陆昭陆先生。因为孙厌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的是女子采桑的方向。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恰巧印证了陆昭的猜疑。
此间厅堂里，除了孙厌生之外，就数他陆昭这个半吊子读书人境界最高，八境山河楼。
要知道才气、长生、梵净、清明四座天下，无论修行的是浩然气、紫薇气、清净气、或者真武气，修行者的境界从一重山境到七重山境，都是无法窥探望气术的法门的。只有境界达到八境山河楼境界，才能初窥门径望气之术。
而山河楼境界，又是一道山上山下的分水岭。三百诸侯国，或者说寻常山下江湖，七重山境的修为已经算是拔尖，被称为宗师也不为过。一旦出现八境山河楼境界的修士，绝对会被世俗诸侯国争抢，奉为座上宾。
而相对于山上宗门，山河楼境其实只不过是刚刚触及了修行门槛。
这位陆昭陆先生，就是烛余重金聘请而来的护国供奉。烛余皇帝担心孩儿师蓝桥赴学路上安全，才委托相护一路。
除了陆昭之外，此刻风波庄会客厅里，庄主鱼沧浪是七重山境。老武夫吴子虚是七重山境。穿着黑色玄衣的男子赵玄空和女子谢秋官两人也是七重山境。苏解语身后所带的两名供奉，同样是七重山境界。而苏解语自己和师蓝桥相差不多，不到二十岁的年级都是五重山境界修为。
十九岁的苏寒山是六重山境神官，虽然受神力神性加持，真实杀伐战力可能要在六重山境界之上，但眼力或者说望气之术却受限于修为，看不到女子采桑身上萦绕的幽冥气。
只有陆昭，能隐约看到女子采桑有些不同寻常，跟在座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的身上，幽冥气凝而不散，甚至还有愈来愈浓的势头。起初陆昭修为有限，望气术也不过初窥门径，所以不敢确定。昨夜入住时，他只得说庄子里透着些许怪异，尽早离开。这会儿有孙厌生提点，让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感知和怀疑。
所以在众人讥讽和摇头或失落的时候，陆昭站了出来，带着‘敢为天下先’的孤勇者悲壮气势，认定了孙厌生所言，“我与榜首看法一致。苏公子，杀害你母妃的凶手，可能真的是只鬼。”
“放屁！”鱼沧浪实在忍无可忍。他横眉倒竖，看着偌大的客厅，看着客厅里这群各怀鬼胎的人，有种像看着一群搅屎棍的感觉，气得脑壳痛。
鬼杀了人。
鬼物杀人需要将其勒死吗？
你怎么不说是大妖杀人呢？
鱼沧浪没了耐性，强压怒气冷漠说道，“时候不早了，请诸位暂且回房休息罢。本庄主还是那句话，没找到杀人凶手之前，谁都不许离开山庄。我知道各位都是好手，而且身份特殊，但也别认为我风波庄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本庄主今儿把话撂在这，哪位若是要强闯庄门，后果自负。”
甩了甩衣袖，鱼沧浪和苏解语以及两名供奉一道走了。
“呦……鱼庄主生气了呢。”披着一身轻薄彩裙，姿色不俗的采桑唇角噙着笑意破天荒开了口。然后伸出纤细葱臂，挽着形销骨立的书生手臂，两人毫不掩饰并肩而行。想来，又要促膝长谈去了。
经过孙厌生身旁时，采桑深深看了一眼。
秋水流眸，似有无穷情义。
“不找凶手了么？怎么都走了呀？”孙厌生本来还想唤住采桑和那魂不守舍的书生，却被朱老爷打断，“厌生兄弟，大家伙儿都累了，我们也先回客房休息休息。”
孙厌生“哦”了声，跟在朱老爷身后也相继离去。儒士陆昭看着白袍背影，极力招手，“榜首大人，稍晚一会儿，我和吴师去拜会您。”
穿着红褐色制式官衣的苏寒山，向着赵玄空和谢秋官两位点头示意，将弯刀抗在肩头，吹着哨子大摇大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