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穷逼门派
门外台阶上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任行看着激动得胡子乱颤的老爹，心里觉得火候差不多，该切入正题了。
“上仙，老朽有事相求，恳请一见。”门外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任行转头指使任百良：“让他稍待片刻。”
“胡豹，胡豹？”任百良连忙叫道。
“欸，师父，徒儿在。”
“让这位居士稍后，过会儿门自开，再让其进来。”
“谨遵师命。”
任行仍是那种懒洋洋的语气：“看你恭敬，便点拨你一二。”
“今年之内，便会有两个魔头打上青阳观，夺走你家七伤拳谱。”
“啥？”任百良大惊。
“那两个魔头武功颇高，一个叫谢逊，另一个更厉害些，名成昆，乃谢逊之师，人送外号‘霹雳混元手’，武功更高。”
“啊！”任百良惊得站了起来。
谢逊？
那不是西域明教的金毛狮王吗？
成昆也早有耳闻，那是江湖上成名的顶尖高手。
看他呆立不动，任行飞快继续道：“你父任千山和你四位师伯被两人一一击倒，拳谱被那谢逊抢了去！”
“自此，崆峒成了武林笑柄。”
任行看着呆若木鸡的任百良，最后语重心长道：“你这一生，如履薄冰。”
“崆峒一派，岌岌可危。”
“上仙！”任百良连忙拜倒，泣道：“上仙可有教我？看在我青阳观恭顺和圣子面上，三太子莫要见死不救。”
任行闭上眼，不再言语。
任百良小声苦苦哀求，任行终于睁开了眼。
“办法嘛，倒也有一个。”
大殿中，案几之上的“三太子”表情冷漠，淡淡继续说道：
“你和崆峒的唯一靠傍，就是你子任行。此子聪慧，说是崆峒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一点都不为过。”
“但你崆峒四分五裂，他要救崆峒，未来更要撑起全派，却无人听他，何其难也？”
“崆峒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看你这个做爹的了，若是你能听圣子之言，才能救崆峒于水火。不听此言，你崆峒死无葬身之地。切记！”
任百良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闻言立刻躬身，肃然道：“谢上仙，在下敢不谨遵三太子之旨。”
任行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表演似乎比较成功。
任百良垂泪再拜：“还望太子怜我父子，下月继续临幸我子，我父子皆不胜感激荣幸之至。”
任行：“.......”
这什么用词？
大好心情毁于一旦。
他嘴角抽搐，飞起一脚，重重踹在机关上。
“吱呀！”大门开了。
......
......
等几十户人家的问题解决，已经临近晌午。
在任百良“上仙下月务必光临犬子身子”的恼人言语中，任行打了个寒战，身体一阵剧烈抖动，代表着三太子回天上去了。
任行换回了自己的道袍，把两个假头和四个假肢都放回长几案下的木箱中。
任百良偷偷观察，任行身上那种慵懒冷淡的气质消失了，又变得低调恭谨。
看着儿子一举一动和表情，他确信无疑刚才绝对是哪吒附体，除了方程、竖式之类天庭仙术外，还有谢逊和成昆两个恶贼的预言，儿子无论如何也编不出来。
他也不去告诉儿子“圣体”的事情，而是乐呵呵地开始盘点收获。
答疑解惑共得了820两银子，最大头就是那王东勤的500两银票。
斋醮法事进项 500两，那要交给门里，剩下的820两则进了任家的口袋。
父子两个收拾一番，离开祖师殿，从偏门进了青阳观的后院。
祖师殿就在青阳观大门后，平时信众来上香供奉的所在，绕过祖师殿后面才是崆峒派众人的居所。
崆峒山门两次扩建，占地颇广，足足几十个小院，把青阳峰顶给占了个满满当当。
每个院子仅用篱笆隔开——这是为了节约银钱，但是与此同时屋子飞檐画栋，修得颇为气派。
同时院子同院子之间错落有致地布满竹林、花木、草地、石子路，可谓是曲径通幽，暗香浮动。
用五老的话说是：“此园布局精巧，一草一木皆含韵致，尽显我崆峒派之雅趣！”
任行看着精致的园林，心里无奈。
“就是个不思进取的穷逼门派，还特爱装逼，讲究排场！”
这十来年，崆峒四代弟子大肆收徒，第五代弟子足足一百多人。
随着这些五代弟子渐渐长大，又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门内收支愈发不平衡，单靠香火钱根本不够，日子过得紧巴巴，两次扩建把门中所有积蓄全部花完，渐渐到了连肉食都快吃不起的地步。
就连任百良都收了八个弟子，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任行这个练武废柴，也不得已继续干起以前猎人的老本行，掏鸟蛋下陷阱贴补家里伙食。
所谓穷文富武，练武的人岂能不吃肉？
但是俗话说得好，三个和尚没水喝。
这崆峒派不止三个长老，而是五个！
大家都指望着不劳而获，躺平等别人想出法子来挣钱。
最后任行的确想出了法子，他撺掇任百良向门中讨了斋醮总执事之职后，任家就开始先富了起来。
一月一次斋醮，每次都进项200两到400两不等，加上这820两，一年下来已经挣了5000两。
搞得关、宗、唐、常四家嫉妒不已，常常试图要夺回斋醮总执事之职。
可崆峒的管理模式极为奇特，崆峒无掌门，凡事五老商议决定，要是有一个人反对，就绝对无法通过。
当初没人愿意做斋醮总执事，故而爷爷——第五老任千山提出让任百良做，其余四老一致同意。
斋醮的钱要进宗门的帐，等于白出力没好处，谁爱做谁做。
可谁想到任百良能授箓解惑挣钱？
后来见有钱挣，其余四家提出要轮流做，被任千山毫不犹豫地一票否决。
面对四位师兄的嘴脸，第五老任千山豪气地拒绝：“眼红？百良沟通仙官，你们谁行？”
其余四老无法，只得打感情牌，多次试图说服，却被一口拒绝。
毕竟，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四家日子过得艰辛，四老只得不断打发门下众弟子纷纷下山找寻发财的门路。
有的去抢劫山匪，有的去给镖局护镖，甚至有人乔装打扮去偷盗恶名远扬的元廷官员，挣些银子贴补家门。
如今这诺大的山门，只剩下不到一半人，倒是肃静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