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为幸福的画面
出人意料，林安竟然直接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暂且扮演你的丈夫。”
“条件是，让我进入临安大学。”
他的语气不复强硬，但还保留着自尊。
而且他只说答应扮演薇苏伽珞的丈夫。
而略过了此前薇苏伽珞提及的另外一个属于他的身份。
——苏苏的父亲。
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苏苏父亲的这一身份？
意识到这一点的薇苏伽珞，虽然莫名的有些高兴。
但她却不动声色，只是一如既往充满嘲弄地笑道。
“条件？哈哈，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不谈，那就都别谈了。”
“我们离婚，反正我一定会争夺苏苏的抚养权的。”
林安冷冷地说道。
薇苏伽珞的笑声顿时停住，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这是你独有的幽默感吗，区区玩物而已，有什么权利说这种……”
“我可以是你的玩物，但苏苏的爸爸不可以。”
林安沉声道。
“……”
“我不会拿告诉苏苏一切真相来威胁你，我做不到。”
“更用不着你来威胁我，我自己便会配合着成为苏苏的父亲。”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能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
“更希望她做个普通的孩子开心健康地成长。”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的灵魂之光。”
“但我也有我的自由，如果你决意要剥夺它，那我便只有送你一句人类的老话。”
“不自由，毋宁死。”
“我很愧疚，没有参与到苏苏这些年来的成长。”
“我也会很难过和遗憾，无法亲眼看到苏苏长大的未来。”
“但无论重来多少遍，我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林安的话语落下，卧室里陷入良久的沉默。
薇苏伽珞的呼吸、连同林安那颗不断撞击着胸腔的心跳一起，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在林安缺乏时间感受的世界里过去了一个世纪。
薇苏伽珞那淡化威严、锐利、傲慢的声音才悄然响起。
也只有这种时候，林安会发自内心地察觉到女人的声音原来如此的优美动听。
就像有人被形容成“可惜长了张嘴”一样。
林安偶尔也会想，这么美妙的声音怎么就落在薇苏伽珞的嗓子里了呢。
“……若你能说到做到。”
“我可以给予你有限的自由。”
“或者说，戴着镣铐跳舞的机会。”
“那就足够了。”
“告诉我吧，你入学做什么？”
“了解世界在这七年之内的变化，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预备应对人族接下来要面临的挑战。”
“如果有巨人将从青铜巨门中走出，我要将它们一个不留的，全部驱逐出去。”
“哈？你是死脑筋吗！”
“真就被‘人类救世主’的名头给套住了？”
“你可知道，当你在前线流血流汗的时候，别人很可能在背后夜夜笙歌！”
听了林安的话语，薇苏伽珞都要怀疑自己嫁了个傻老公了！
这世上最讽刺的事情，莫过于昔日的敌人都为你感到不值。
但林安的眼神一如往昔，有着军人般的坚毅以及名为人性的光辉。
“你知道他们也是我的敌人。”
“我为的从来都不是他们。”
“这并非别人赋予我的意义，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的意义。”
“我一直都知道，我不能保护所有人。”
“但我想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保护别人。”
“其中，也包括苏苏。”
“……包括人族与魔族之间来之不易的和平。”
林安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或者说，难道两界的和平，就不是他与他的战友们，还有魔界中的善良魔族们，所渴求实现的吗？
听了林安的内心自白，薇苏伽珞再一次地失去了言语。
但在片刻后，她轻笑一声，反问道。
“也包括我？”
林安一时有些噎住，显然是没想明白魔族女皇的脑回路。
半晌，他答。
“以你的实力，不需要我也够了。”
“那如果我需要呢？”
薇苏伽珞步步紧逼。
林安答不上来，也不想做出做不到的承诺，便只有沉默不语。
薇苏伽珞咬牙，狠狠地剜了林安一眼。
女人的胸脯随着不平的气息，在林安的面前如巨浪般涌起。
许久，她才平静下来，冷声道。
“我可以帮你搞定入学！”
“但在我的课堂以及课余时间，你得随叫随到，当我的助教！”
“……好。”
所谓戴着镣铐跳舞，就是这样的事。
不如说林安还庆幸，薇苏伽珞没有提出一些更过分的要求。
说罢，薇苏伽珞终于舍得从林安的身上下去了，却仍坐在床边。
林安顿时感觉轻松无比。
她解除了房间的隔音，拍了拍手，嗓音温柔得一时间让人错愕。
“苏苏，可以进来啦。”
林安的心头又一紧，同时从床上立即正襟危坐起来。
片刻后，一道轻轻的推门声响起。
从门后一点点地露出幼软的白发女孩，那张纯白无瑕、充满稚气的面容。
她的脸颊上写满了期待，如林间小鹿般迈动轻盈的步子，小跑着，同时扑进林安与薇苏伽珞两人的怀里。
“爸爸！妈妈！”
咻！
林安的心，犹如被箭矢射中，再一次遭受到了来自自家女儿的可爱暴击！
不是，怎么能箭箭无视防御，还回血的啊！
薇苏伽珞在林苏苏面前，就完全是一副正常母亲的样子了。
她和林苏苏自然地聊天、逗乐，关心女孩的学习，还有和朋友的进展。
而林安，则更像是许多家庭中常见的不善言辞但眼神温柔的父亲。
他实在是没有当爸爸的经验。
局促不安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林苏苏在家里是个开朗的孩子。
她的小嘴巴“吧嗒吧嗒”，从刚才起就没合上来过。
因为她有太多的话语、太多的经历想告诉给醒来的爸爸了。
正好省了林安去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
忽然，林苏苏眼睛一亮，似乎是想起来什么。
“对了对了！爸爸妈妈，你们的头靠在一起，然后一起笑出来！”
“啊？”X2
林安与薇苏伽珞茫然的反应如出一辙。
“不行吗？”
林苏苏露出可怜的小表情。
薇苏伽珞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自己的肩头传来一股有力的温热。
是林安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女人的肩膀。
随即不由分说地便将她强势拉拢过来，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薇苏伽珞的身体一僵，不知为何竟没有丝毫的反抗。
两人头抵着头，由林安率先露出灿烂过头的笑容。
薇苏伽珞嘴角抽了抽。
你个女儿奴！
不过好像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薇苏伽珞无奈一笑。
这一幕映入林苏苏的眼中，被她以无师自通的记忆魔法铭刻。
永远地烙印在脑海里、乃至灵魂深处。
永远也不会删去。
它比绘画更生动。
比照片更隽永。
林苏苏知道这幅画面的名字。
叫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