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时代将恶魔变成人
薇苏伽珞有一辆玫红色的代步车。
不算昂贵的牌子、很普通的外型。
但偏偏搭上她以后，仿佛一切都变得高级了起来。
薇苏伽珞身着一套干练的职场女性装扮，优雅地坐在驾驶位上。
林安没有前往副驾驶，而是坐在后排。
至于林苏苏，则坐在林安的身上，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薇苏伽珞透过后视镜注视着正在把弄着女儿纤细白发、似乎是想研究扎辫子的笨蛋林安。
不知出于怎样心情，轻哼了一声。
下一秒，一脚油门踩出。
比起她初尝试人类座驾时的夺命狂飙，不知温柔到哪里去了。
她还记得那是人类联邦专门为她设计的一款魔族风跑车，举世唯一，价值不可估量。
结果一圈下来，就报废了……
然而现在，薇苏伽珞开着不值一提的廉价家用车，却小心谨慎得很。
谁让在她身后坐着的，可是她的女儿……与女儿她爸呢。
薇苏伽珞载着老公和女儿，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平稳地进入车道。
是错觉吗。
她感觉今天的清晨，似乎格外明亮。
明明连阳光都还没穿破云层、洒落在这片半梦半醒的大地上。
十五分钟后，人声嘈杂的小天使幼儿园门口。
林安率先推开车门，第一个下车，然后拉着林苏苏的小手，将她从车上牵了下来。
因为逆生长的关系，如今的他看起来就和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似的年轻。
眼神中还未染上那份清澈的愚蠢。
他和林苏苏待在一起，比起父女而言，也完全更像是兄妹。
“爸爸再见！”
但随着林苏苏挥着手的一声清脆呼喊。
周围对林安与林苏苏彼此身份关系存疑的路人家长们。
转而露出了更大的疑惑，乃至于惊恐的神情。
也有少数年轻家长朝林安投来“卧槽，牛掰！”的眼神。
更有少数人向林安抱以怜悯。
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已知，女儿六岁，爸爸看起来十八岁。
那么请问……该母亲如今入狱几年？
因此他们纷纷对那位喜欢重工业的“女恶魔”进行道德上的谴责。
这里的“女恶魔”是某种形容手法。
然而现实吊诡之处就在于，林安的妻子，还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恶魔”！
欲养女儿，必承其重。
林安早已经做好了接受那些异样目光与揣测的准备。
何况，更大的考验还在后头呢。
他至今未能捉摸透薇苏伽珞的心思。
万一她在临安大学内，将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
迎接林安的，又将会是怎样社死的大学生涯？
林安浅尝辄止，不敢再深想下去。
“再见，苏苏。”
他也微笑着挥手道别。
随后，他一直注视着林苏苏的纤细背影、与她那欢快跳跃着的小步子。
直至她进入到幼儿园涂有卡通人物彩绘的红房子里，这才放心地收回目光，回到车上。
可当他试图打开后车车门的时候，却遭遇了一点麻烦。
“怦、怦……”
他尝试着拉开车门数次，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这要么是车的问题，要么……是车上的人。
林安狐疑地望向车里的薇苏伽珞。
薇苏伽珞却只是抱着胸脯坐在驾驶座上，并不给予回应。
思索片刻，他来到车的前身，试探性地拉动副驾驶位置的车门。
“咔哒。”
车门开了。
林安握着手中的车门把手，久久地沉默在原地。
“无聊。”
片刻后，他给出了如是评价。
然而他也想到，自己答应了要戴着镣铐跳舞，要扮演薇苏伽珞的丈夫。
于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上了副驾驶，系上红色的安全带，目光瞥向窗外。
车辆再次启动。
从幼儿园到临安大学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
起初，薇苏伽珞与林安都没有开腔。
汽车上，只有林安没听过的流行音乐在流淌。
很奇怪的风格，像是吟诵似的庄严，但曲风与歌词的轻快又很好地中和了这一点，而且声音也让人感到有些熟悉。
林安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头。
“察觉到了吗。”薇苏伽珞淡淡道。
“这是我的属下创作的歌谣，她现在可是人类联邦有名的偶像歌星。”
“魔族七魔将之一，死亡童谣？”
林安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名身着类哥特风夸张黑裙、烟熏眼妆、暗黑唇彩，浑身上下戴满奇异装饰，如钉子、骷髅、倒吊人布偶、银色染血十字架等的年幼白发骨角女孩的幽影。
“那是她以前的称号了，现在，她是‘爱心童谣’阿比盖尔。”
车载电视里，画面一转，映出一座装潢精美华丽绝伦舞台的景观。
舞台上，明亮的聚光灯下，穿着可爱粉色泡泡裙、裹着猫爪白丝袜、长发染成一半白一半粉色的双马尾的软萌少女出现在林安的视线中。
只见她正以青春活泼的明媚姿态奋力地向自己的粉丝观众们舞蹈、歌唱，展现阳光积极向上的力量。
舞台下，狂热的打call声如浪潮般一波一波涌来。
“阿比！阿比！”
演出结束，超人气偶像阿比盖尔朝观众比心致谢。
“感谢大家参加我的演唱会！”
“让我们一起，再度喊出那个口号！”
“三、二、一！”
——“可爱占领全世界！！！”
还夹杂着不少“阿比占领全世界！”的欢呼声。
至此，视频结束。
看完后的林安整个人都麻了。
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也毫不为过。
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死气沉沉却恐怖绝伦的七魔将之一吗？
不过他好像也不该为此感到不满才是。
旧社会将人变成鬼。
新时代将恶魔变成人？
无论林安接受与否，他都不可否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魔族与人族和平共处，各自探索新的方向与未来。
而倘若没有自己身旁这位魔族女皇推动的和平……
现在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安的脑海中破败废墟、生机断绝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敛了敛眸。
红灯，车停。
薇苏伽珞忽然想起来什么，朝处于思索中的林安说道。
“对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