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山
听着岳不群口述华山派戒律。
甄不南,不知怎的,突然抬头看了令狐冲一眼。
让本自心中欢喜的令狐冲面上一怔,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寻思着:“小师叔干嘛看我?”
“我虽性格跳脱了些,但无非就好喝酒,嘴上无有遮拦,爱开玩笑。”
“但,华山七戒是万万不敢违反的......”
岳不群也注意到甄南的小动作,闻着鼻尖萦绕的些许酒气,无奈的解释一句:“冲儿,品性纯良,天性率真,为人不拘小节,唯,偏好杯中之物。”
“好在,他习武勤勉,剑法尚可,堪为众弟子之表率。”
“师弟,”岳不群双手将甄不南扶起,“师兄我常年行走江湖,维护本派名声,教导他时日不多。”
“你师姐一人在山中操持内外,难免又宠溺他了些......”
“还望你这个满腹经纶的师叔,日后多多提点于他,才是。”
甄不南,长身而立,面带笑容,客套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来?”
“令狐师侄,好侠任气,有着古之侠客风范,何必拘泥于形式,计较些许繁文缛节?”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只要心存“仁义”,重诺守信,自是一代英杰!”
岳不群夫妇还好些,矜持含笑。
令狐冲被甄不南的这几句话一捧,简直是说到他心坎里,又让他美到骨子里,当即脱口而出道:“小师叔,我请你喝酒!”
“正宗的猴儿酒!”
气的宁中则瞪了他一眼,说道:“没大没小!”
“师叔就师叔,干嘛还添个“小”字!”
令狐冲缩了缩脖子,“嘿嘿”的笑着。
“师姐无妨,小师叔听着反而更顺耳些......”甄不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至于喝酒嘛,当然是我这个师叔请你。”
“长安城里,太白酒楼,佳酿管够!”
令狐冲顿时故作抓耳挠腮,仿佛酒瘾难耐。
这一动,被宁中则看到他衣服后背和腋下破损处。
宁中则指着他,没好气道:“我说刚刚看你跟大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这是又去祸害山中哪个猴群去了?”
“你干脆去做个猴王算了!”
“记得待会把衣服送过来,我给你补好!”
“谢谢师娘!”令狐冲,嘴上谢着师娘,眼睛却瞄向岳不群。
岳不群苦笑摇头,低声斥道:“胡闹!”
宁中则嗔怒的敲打他一记,莞尔笑道:“你这个猢狲!”
“呵呵......”
众人笑声刚落,宁中则一个箭步,站立在香案之后,屈膝下跪,磕头祷告:“历代祖师在上,弟子宁中则,今日收录长安人士......”
这时宁中则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小花的大名,突然卡壳,扭头回望。
甄不南朗声道:“寻真,甄寻真!”
小花激动回头,眼有晶莹。
她没有想到甄不南,会给自己起名,并将自己的姓氏给她。
她自小孤苦,随母亲相依为命,受尽村中排挤和白眼,并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甄不南微笑着,轻轻抚摸小花的头发,轻轻一推她,嘴上说道:“去吧。”
“小花”甄寻真,重重点头,腰背挺直,宛若一柄利剑,跪在宁中则身后。
“弟子宁中则,今日收录长安人士,甄寻真,为入室弟子。”
“必将苦心教导,教她用功向学,心存侠义,传承我华山派绝学,不堕我派声誉!”
甄寻真三拜叩首,脆声道:“师父!”
礼毕,宁中则拉着甄寻真一同起身,爱不释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岳不群笑呵呵的恭喜道:“恭喜师妹,收得佳徒。”
宁中则,将甄寻真搂在怀中,神采飞扬,道:“师兄,我13岁上山拜师习剑,几十年寒暑,苦练不辍,方有今日武功成就。”
“来日,寻真必能青出于蓝!”
岳不群没想到,宁中则竟然对这个新收的小女孩如此看重,略一错愕后,颔首微笑。
随后他转向梁高,见其人双拳紧握,身躯微抖,面色潮红,额头见汗,心中满意,吩咐道:“冲儿,给你梁高师弟举行入门礼。”
“是!”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又收了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入门?是看在梁发师弟的面子上还是小师叔?应是小师叔。”
“师父,师娘竟然如此看重小师叔?”
令狐冲虽心中不解,但丝毫不拖泥带水,挺身而出,站立香案一旁,高声背诵华山七戒。
待梁高激动的浑身颤抖,三叩首,完成入门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小华。
小书童,年纪尚小,见其他人都拜师入门,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顿时感到心中委屈,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岳不群嘴唇微动。
“罢了!”甄不南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小华,你就拜我为师吧。”
“也不算辱没了你。”
小华仰头呆立不动,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甄不南思索片刻,笑道:“既如此,“少阴用事,万物生华”,给你取名物华,可好?”
“小华”甄物华,破涕为笑,干净利落的给甄不南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又是一片欢笑。
考虑到甄不南几人今日经历厮杀,精神疲惫。
少倾,宁中则带着几位女弟子给甄南等人收拾厢房,安排休息。
令狐冲带着新入门的梁高,又去弟子居所喊上梁发和施戴子等人去镇岳宫中收拾残局。
见镇岳宫中尸横遍地,问过梁高事发经过后,他登时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他心想:“今日有人假扮挑夫,摸上山,来镇岳宫中对小师叔行凶。来日未必不会有人偷摸上山,暗中对我华山派不利?”
他转念又一想:“我华山派威震武林,恩师“君子剑”名满天下,与武林中各门各派均无嫌隙。旁门左道、江湖宵小,何敢捋我华山派虎须?”
“何况我五岳剑派,结义为盟,同气连枝,近些年来好生兴旺,声势之盛,仅在武林正道魁首少林、武当之下。”
他心中一紧:“不对,还有师父口中常说的死对头:日月魔教。”
霎时之间,他脑海中,涌现许多情景,都是平时听师父、师娘以及江湖前辈所说魔教中人如何行凶害人的恶事。
一阵山风吹来,让他身上一冷,情不自禁的颤抖几下。
“正邪不两立,我正道与魔教结仇百余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五岳结盟即为于此。”
“不过听闻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当世武功天下第一,艺成以来,未尝一败,自不会如此偷偷摸摸行事......”
他稍稍放下心来,仔细观察尸体,“自己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叔,外表儒雅,风度翩翩,可下手之狠辣,当真是可见一斑。”
“虽是借助火器,但出手不留情,直取要害,一击毙命。”
“难道师父师娘是看中火器之利?”
胡乱将尸体丢下山梁,打来井水冲洗镇岳宫,待血腥味稍减,他又带师弟们搬来石灰,倾洒地面,消除血迹。
一切做定,令狐冲心中委实放心不下,再次前往华山山道门户。
此处视野开阔,无有遮挡,令狐冲临风而立,豪气顿生,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胆气。
他心中一动,“我华山地势险要,若是择机埋伏,借助火器之利,想必以魔教之势大,也只能大败而归!”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师娘,让我暂时保密。”
“大师兄!”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嗯,”令狐冲并不回头,凝神看着前方山下黑暗,问道:“劳师弟!我之前走后,此处可有异样人等上山?”
劳德诺思索片刻后,斟酌答道:“回大师兄,并无人上山......”
“哦......”令狐冲没有细问。
劳德诺暗暗松气,盯着令狐冲的后背,一时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同一时间,河北的一座山上,一位身穿黑衣,腰系金带,面如金纸的老者,飘然凌风,自山巅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