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双喜
老道士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法不传六耳，她日后自有缘法......”
甄不南一口气泄去，顿时浑身乏力，身体依靠在门柱上，缓缓下滑，面露苦笑。
真的是法不传六耳啊......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老道士传他的蝌蚪文篇章，正印在他脑海中“小铃铛”的南侧外壁小小一角，又仿佛是真正的蝌蚪，不住游动、变幻，形成一团火苗。
其中深意，他虽已成竹在胸，但，他刚刚经历内心种种磨难，更是不敢私下传授给吕扬武。
“啊，郎君，你怎地出来门外？”
衣袂破空声响起，甄不南耳边响起吕扬武焦急的关怀声，随后手臂和后腰一紧，身体一轻，被她扶进阁楼。
“郎君，你刚刚大汗一场，身体虚弱，且不可受风受寒。丫鬟们马上就来，伺候郎君沐浴更衣，服侍郎君就寝休养。”
话音刚落，就听到阁楼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几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浴桶入内，轻轻搁置在地上，其他几个粗使丫鬟，提着热水一桶桶的倒进去。
另有贴身丫鬟，手挎花篮，将桂花花瓣散落水中。
短短时间，便将一切准备妥当，最后只留下四位丫鬟，各自手捧洗浴之物，侍立两侧。
吕扬武欲要扶起他，前去洗浴。
甄不南心中羞耻尚在，摆摆手，道：“扬武，你们都出去吧，我已恢复些许力气，可自行沐浴更衣。”
吕扬武眼中欣喜一闪而逝，咬着下唇，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甄不南见状又道：“扬武，你也出去吧。”
吕扬武先前慷慨献出师门秘笈和灵药，便已让他心存感动。
刚刚更不嫌弃他身上脏臭，紧紧搀扶，让他免于落地，更使他内心悸动，爱意萌发。
但，毕竟二人只有口头之约，还未有礼敬天地、父母，三拜九叩。
没想到吕扬武，娇羞颔首，缓缓摇头，轻声道：“郎君，你我既有白首之约，日后夫妻一体，何必拘泥于此？妾身服侍郎君，本是应该。”
说完，她搂扶着甄不南站起，缓缓移步到浴桶旁，帮他宽衣解带，又小心扶他跨入浴桶。
虽然，她已尽力避免，但偶然一瞥，还是让她红透耳根。
她忍耐心中羞耻，用瓢瓜，缓缓给甄不南上半身淋水，再用粗布缠手，缓缓搓去他身上一层灰泥。
为了避免过于尴尬，她缓缓开口，说道：“郎君，道长说：你这次虽危机重重，但已顺利入门，更兼易筋洗髓，日后练气自会一日千里。”
“不过，道长说：在你练气未入先天之前，且不可再次存思观想，容纳其他身神。以免过犹不及，心灵崩溃、沉沦。”
“嗯......”甄不南紧闭双目，回道：“道长也提点于我，切莫急功冒进，让我多多积累功德，顺其自然。”
“可惜......道长说你缘法未至，修习不得这册天书。”
他依旧双目未睁，心中却波澜起伏，便是前世，除了小时候老娘帮忙洗澡，长大后可没享受过此等待遇。
他语气温和坚定，道：“扬武，放心，日后我自会寻得适合你修习的天书功法......你我二人，好做一对神仙眷侣......”
“嗯......”
吕扬武双瞳剪水，蕴含满满情意，在甄不南的端正五官上来回流连。
她刚刚过来时，已经听到他隔空向道长喊话。
他能够不顾身体无力，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足以证明对自己的体贴和情意。
她师门祖师曾留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此处，她心中更为甜蜜，手中的动作，更为轻柔......
“贤婿？贤婿？”
“嘭嘭！”敲门声响起，甄不南睁开双眼，正和吕扬武四目相对。
吕扬武娇羞欲滴，垂下眼帘，手上一顿，便欲继续给他擦拭。
“贤婿，高道长怎生突然离去？哎呀，可是嫌弃我等招待不周？”
吕鸣珂的声音从阁楼外传来，焦急的不行，连连跺脚。
“蹬蹬......”“姐夫，姐夫？”
“咣当！”
“呃！”吕弘文从远处跑来，一把推开阁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要说话，却变成了一只被卡住脖子的小公鸡......
不止是他，吕父也是如同见了鬼一样，呆傻的看着正在沐浴的二人。
甄不南面色不变，眼睛微转，看向吕扬武，温声道：“扬武，你先退下。”
后者娇羞难耐，轻“嗯”一声，便化作一团红云，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阁楼二楼转角，仅余一角红裳。
甄不南坐回浴桶中，扬声道：“伯父勿扰，老道士潇洒不羁，心无挂牵。他乘兴而来，尽兴而走，去莽苍山中寻仙踪，日后自有再见之时。”
“哦，哦。”吕鸣珂僵硬点头，转身欲走，连修仙之问都忘记了......
吕弘文却一脸兴奋的小跑到他身边，围着浴桶转了几圈，眼睛偷偷瞥了眼阁楼二楼，对他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姐夫，你是这个！”
“家姐这匹胭脂马，这么会儿功夫，竟被你训的服服帖帖！”
“姐夫，你得教教我！日后......”
突然之间，“哼！”一声清冷之声，在吕弘文耳边炸起，吓得他抱头鼠窜，边跑边回头，喊道：“姐夫，我二人情同手足，日后，你需得护我周全啊......”
还不待他跑出阁楼，后花园另一侧便有人高喊道：“好酒来也！未成想太白楼酒窖中竟然还有百年珍藏，已统统被我搬来，必能让老道长满意！”
另有一个苍老之声随后响起：“鸣珂兄，你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呐！”
“既得佳婿，又有高道长上门来访。”
“道长何在？还不快快引我拜见。”
吕鸣珂脚步一顿，待吕弘文跑出阁楼，他折身关上房门，说道：“贤婿，待你沐浴更衣后，且来堂前饮酒......”
随后他迈步迎向后花园外，道：“应甲兄，高道长仙踪缥缈，犹如神龙潜渊，若隐若现......为兄福薄，得见仙颜，却是无缘请益......道长他，已悄然离去矣......”
“唉......我等混迹这红尘官场，怎能不福薄缘浅？”
“啊......那姐夫呢？”
“嘿嘿，姐夫在......”
片刻后，阁楼外声音远去，恢复宁静。
一朵红云从二楼漂浮而下，清婉女声在甄不南耳边低语道：“郎君，妾身服侍你更衣。”
甄不南沉吟片刻，道：“稍候。”
他整个人沉入浴桶，默运玄功，只见水面上“嗡”的一声，突然间大量细微波纹闪现，以他为中心，扩散拍到桶沿。
却是他气力已复，内力重生，运转内功，震掉身上污垢。
这一重新运功，甄不南大感与往日不同，四肢百骸，无有不通，内气精纯，无有不往。
大有“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之境界。
少倾，他从浴桶中跃身而出。
吕扬武脸上残红未消，桃花粉面，手中早已拿好细棉，挪步向前，帮他拭去残留水滴，温柔道：“恭喜郎君功力大进！”
甄不南摇头，微笑道：“还早得很。”
吕扬武抖开雪白内衬，服侍他穿衣，道：“郎君不必焦躁。你此时内功火候，至少有一纪之数。待数日后，今日好处尽得，必会更加深厚。”
“《九阴真经》总纲有言：血为气之母，精血足，气自生，营行百脉。”
“况且，你心神归位，一日炼气，至少可抵旁人十日之功。”
“嗯？”甄不南听到“总纲”两个字，惊讶的扭头看了她一眼。
吕扬武巧言笑兮，为他扎好头巾，后退一步，蹲伏施礼，颔首道：“郎君快去赴宴吧，妾身......静候佳音。”
“哈哈！”甄不南畅快大笑几声，道：“好！”
他一脚踏出阁楼，竟宛如踏入一片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