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古玩鉴货第一人
逗音平台444号直播间，江河鉴宝。
在一千五百余水友，及直播间左侧一短发眉清目秀的青年见证下。
此次登上江河鉴宝的持宝人，手戴白手套，庄严肃穆的从一铺锦列绣的紫檀木盒子中。
取出了一描龙绘凤，可称巧夺天工的大红色宝盆，其上扣一镶金带玉的宝盖。
整体看来，真可谓是形神兼备，匠心天琢。
但直播间的主人，那清新俊逸的青年鉴宝人江河，却眉头微蹙，转而喟然叹息。
“老弟，看我这宝盆，咋样？”
持宝人听声似乎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大爷，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宝盆，语气中不免有得意洋洋之感。
江河不为所动，只是端起自己景泰蓝现代工艺的茶杯抿了一口。
大爷尚还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我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全世界不说就这一件，那也是屈指可数啊，今天请出来给你和咱们直播间的朋友们赏赏眼。”
“瞧瞧这古代的工艺，当真是鬼斧神工，现代人还有几个工匠能沉下心来琢磨这些玩意？”
“老祖宗的智慧啊，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老弟，大家都说你是逗音古玩鉴货第一人，你瞧瞧，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江河放下茶杯，胳膊叠在桌子上凑近屏幕。
只是一眼，便幽幽断言。
“嘉靖剔红万年如意龙凤纹八方盆。”
画面中的大爷比了个大拇指，虽未露面，但语气中满是赞赏。
“牛！这古玩鉴货第一人的名头，还真没白叫。”
“大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河却抬起手打断了大爷，顺道免疫了对方的称赞，委婉道：
“您这件宝贝，我还真是见过。”
“你见过？”
大爷的语气顿时变得惊讶万分。
“是哪位老师的藏品啊，有机会引荐一下，我和老师交流交流去。”
江河咂了咂舌，吐了一口喝进去的茶叶。
“和您有一样收藏的，这满世界就那一个，您也认识，那人叫炎国国家博物馆，不过他的没盖。”
“……”
一瞬间，满屏弹幕横飞，江河都不用多去看，也能明白直播间的水友又开始发癫了。
江河侃侃而谈。
“知道成化鸡缸杯吧？大爷，这东西要是对，跟鸡缸杯一个价。”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爷声音骤然拔高。
“你说我这祖传的宝贝是假货？我跟你说，我祖上可是正黄旗赫舍里氏，我家的宝贝能出错？”
“你这人，没有真本事就别揽瓷器活，没有眼力见就别在这开直播，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直播界都是你这样的，那这社会真是完蛋了！”
“再说他国家博物馆怎么了？国博一件我一件，国博没盖我有盖！你凭什么说我这是假的？”
“我告诉你，我这可是有正经鉴定证书的！你懂个屁你懂！”
听着大爷一顿狠骂，江河也只是悠哉悠哉的又抿了口茶，半晌后，等到大爷骂狠了，骂累了。
江河才放下茶杯，幽幽道：
“首先，大爷，你满清的正旗和人大明的皇帝也没啥关系，其次……翻过来看看底。”
“看就看，让你看看你和正经鉴定师有多大的差距！”
气愤的大爷小心翼翼的将宝盆翻过来，五个清晰的繁体大字映入眼帘。
顿时，整个直播间现如今死一般的寂静。
江河叹了口气。
“大爷，认字吗？”
“废话！我常青藤毕业的！”
“那您给说说，这是什么字。”
大爷哼了一声，傲然朗读：
“大明嘉靖御制！”
江河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沉默许久后，心情复杂道：
“大爷，不认字，总识数吧？这满打满算就五个字啊。”
“那你说！这是什么！”
江河不语，只是老神在在的拿起手机隔着屏幕拍了一张，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看图识字，旋即播放识字音频。
清冷的机械女声，带着极寒刺骨的语气，毫无生机的朗诵出声。
“微波炉专用。”
江河当即立断，赶在大爷破口大骂之前屏蔽了他的声音。
“下去沉淀一下吧啊，大爷。”
说罢，果断挂断了连线。
瞥了一眼弹幕，江河有些烦躁道：
“好了，别带节奏了，有请下一位持宝人。”
颇为心累的靠在椅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斟茶，即便新的持宝人已经连接，江河也依旧我行我素，显得毫无尊重。
直到直播间中传出一声娇滴滴的呼唤。
“喂？听得到吗哥哥？这个怎么翻转摄像头啊？”
霎时间，在弹幕连篇“国学变脸大师”的嘲讽下。
江河展现出了服务人员优秀的直播素养，身体前倾，眉开眼笑，满脸温和，连语气都极其温柔。
“双击翻转啊，妹妹，不着急，慢慢来哈。”
“双击……翻转不过来啊。”
“没事没事，哥哥有时间，别着急，哎哟妹妹，别紧张，咱们慢慢来哈。”
“啊……好了！”
随着摄像头翻转，画面中，一闪而逝掠过了黑丝的虚影。
江河顿时肃然起敬。
“哥哥，你看我这个开门吗？”
闻言，江河伸长脖子，但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若隐若现的黑丝猛瞧。
“开门！太开门了妹妹，这大宝贝，嘶……开到南天门了啊妹妹，这宝贝传递吗妹妹？”
直播间中的少女娇滴滴一笑，俏皮道：
“不传递哦，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没事，传递我也不要哈，妹妹，这东西不值钱，哥哥赚不到米。”
少女愣了一下，惊疑道：
“啊？不值钱啊……”
“不能这么说啊妹妹。”
江河一本正经，满眼都是深情之色。
“虽然宝贝不值钱，但是最珍贵的宝贝，可是在咱们直播间里说话呢。”
“懂了吗？妹妹。”
这一番话，顿时让少女颇为忍俊不禁，抖动间，便又是黑丝闪过。
“哎哟妹妹，你这……你这……”
江河拍了下手，坐立不安的仿佛如坐针毡。
“真是好宝贝，好啊，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开门的宝贝了。”
“有机会来海城，哥哥带你看点更开门的宝贝哈。”
少女也不打算继续占用直播时间，伸出手放在镜头前挥了挥。
“好的，谢谢哥哥。”
“不谢不谢，哥哥等你哈，关注一下哥哥，给哥哥发私信就行哈，你来了哥哥带你开布加迪好不好。”
“好嘞，再见妹妹。”
满脸堆笑的江河依依不舍的挂断了通讯，一边操控着手机回关，一边心不在焉道：
“有请下一位持宝人，来个绝杀啊，不是绝杀的不要来。”
话音刚落，直播间内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喂！江哥，这个怎么翻转啊。”
可相比于上一次的娇滴滴，这次的声音，显然相当粗犷，带着些许西北的乡音，在直播间显露一角的额头，也略有地中海的趋势。
伴随着弹幕又一次飞起的“国学变脸大师”弹幕潮，江河立刻向后靠在椅子上。
抱着手机，紧皱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直播间中晃动不停的持宝人画面。
“自己研究吧。”
“啊？我……我不会啊，我没玩过这个。”
“自己研究。”
江河一脸嫌弃的抿了口茶。
“快点啊，直播间一千五百多人，你耽误十秒钟，自己算算耽误了大家多少个十秒。”
“不是……江哥，我真不会啊。”
这位大哥的声音中，江河也着实听出些许局促和忐忑，索性，也不再搞什么直播效果。
“双击翻转，你先这样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吧再决定要不要翻转吧。”
“哦……哦，知道了江哥，就是这个！”
随着持宝人拿着手机对准了想要鉴定的宝物。
江河原本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扫而空，霎时间，坐的板板正正，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屏幕里。
紧盯着那带着一丝泥土的黑色陶瓷罐子，上方的陶瓷口用相当严密的手法封死，看起来，制作它的人没想过要打开这个罐子。
最关键的是，这罐子顶部，还有两张老旧的黄纸，呈十字交叉状贴着。
上方是龙飞凤舞的血红朱砂大字，隔着屏幕，看的不太清楚。
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个有些古怪，故弄玄虚的陶罐。
可这东西在江河眼中，却散发着极其浓郁的黑色气息，于罐子之中凝聚到极点，几乎化作了一团黑水。
而那两张黄符之上，却又散发着堪称堂皇正气的金色能量流。
这一晚上，鉴定了不少好东西，可唯独这一件，让江河有些难以抑制的惊喜。
或许是这诡异的沉默，让持宝人有些心慌，赶忙解释道：
“这个罐罐，是我今天回老家，从土灶下面掏出来的。”
“我看着有些古怪，没敢乱动，想让江哥你帮忙看看。”
“江哥，这是啥啊，怎么感觉有些渗人呢？”
江河深吸一口气，转而一脸正气凛然的拍案而起。
“发来！！！”